第209章 我不想恨你
男人頓了頓,“這麽突然?”
“本來就是癌症,有什麽突然。”程一瑾淡淡道,情緒沒什麽起伏,“我想去參加她的葬禮。”
“好。”
祁澤言沒打算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糾結,“你不是想和我談談嗎?”
“不想談了。”
男人看了她好一會,才發現她是真的不想談。
“怎麽了?”
“喝酒嗎?”程一瑾站起來,熟練地打開酒蓋,給兩人各自倒上。
祁澤言靜靜地看著她,好半晌,才道:“我和程萌的事,我之前和你說過,需要做戲給某些背後的人看,我們的計劃才能成功……”
“幹杯。”
“叮”的一聲,程一瑾舉杯,碰了碰他的杯子,發出清脆的聲音。
男人抿了一口酒,目光沉沉地望向她。
“今晚在這住嗎?”
“不,要回去。”
“這樣啊。”程一瑾了然地笑笑,“那就回去吧。”
女人坐在那,仍然是那張臉,淡淡的神情,可他莫名有些心慌。
祁澤言沉下臉,這麽多年,能讓他慌亂的事情屈指可數。抿著唇,他伸手去攬她的肩膀,被女人輕巧地躲開。
“髒。”薄唇輕啟,吐出一個字。
男人起身,強硬地把她拉入懷裏,程一瑾懶得掙紮。
“乖一點。”男人在她額上印下一個吻,“否則我不知道,小誌會怎麽樣。”
程一瑾的身子輕晃一下,“除此以外,你就沒有別的要跟我說了嗎?”
“有。”他定定地看著她,“兩年,等我回來。”
兩年,兩年可以改變多少事情?
程一瑾看著他的臉,兩年前,她驕傲滿滿,是程家的掌上明珠,天之驕女,兩年後呢?
祁澤言的手機響起來,他掃了眼,神情微變,“我要走了,你早點休息。”
腰間的手驀地一鬆,程一瑾的心頭也隨之空落落的。
“祁澤言!”
她脫口而出,男人已經踏出玄關。
不知他聽沒聽見,總而言之,他沒有回頭。
……
天色初晴,日頭又仿佛沾染了盛夏的氣息。
程一瑾穿了條連衣裙,套了件單薄的白色開衫,手上捧了束花。墓前隻有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
“曼曼,我來看你了。”
這一次來,慕老爺子竟沒有攔她,隻是冷哼了一聲。
“你爸爸好像已經快放下了,我今天看見他在墓園門口和一位太太聊天,笑得很開心。”程一瑾想到這,笑了,“我想起以前在你家玩的時候,他總是樂嗬的,我當時還在想,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的父親。”
可惜再美好的事情,也經不起物是人非。
程一瑾蹲下身,把花放在碑前,輕柔地替她擦拭灰塵。
風揚起她的發,發梢纏繞著花的清香,叫人莫名惆悵。
她從身後拎出一瓶酒,兩個小杯子,放在墓前。
“我跟伯父說了,他同意我來找你喝酒。”程一瑾慢悠悠地把酒杯倒滿,擺得端端正正,“恭喜你,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喝酒了。”
慕老不愛喝酒,也不喜歡自己的女兒碰酒。
所以慕曼是他們中的異類,她的酒,有一小半是程一瑾擋的,剩下那一半,是祁澤言。
女人的眼神暗了暗。
她坐在墓前,旁若無人地喝完一杯。
“前幾天,我最好的朋友也去世了,她的墓……嗯,離你有點遠,在那邊。”她虛虛一點,“很奇怪吧?”
“你們都走了,隻留下我一個人。”
“為什麽死的不是我呢?”
在監獄裏,她曾經無數次升起過這個念頭,又被狠狠地壓了下去。
曼曼,小致,古琦……是她害死了她們嗎?
她們的死,好像都和她有著不可割舍的原因。
程一瑾本想去參加古琦的葬禮,卻被陸寅笙攔在了門外。
那個男人,曾經是極其樂觀的模樣,可現在,胡茬滿臉,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不堪。
“程一瑾。”他伸出一隻手,擋在她的麵前,“我原本不想恨你的。”
她知道他說的是什麽。
如果不是她,古琦根本不會被人綁架。
Ella早就投靠白家了,他們曾經逼迫陸寅笙就範,但他沒有。
現在,輪到她,輪到祁澤言了。
當初的事情,遲早會報應在她身上。
“謝謝你。”程一瑾彎下腰,比九十度更低,淚水卻忍不住奪眶而出。
謝謝你能在古琦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陪伴她,謝謝你讓她走得這麽快樂。
陸寅笙的手指輕顫。
女人起身,毫不猶豫地轉頭就走。
她的背影纖弱,卻充滿力量。
……
黃宅。
黃鶯坐在客廳裏,正在任由女傭給自己做指甲。
她一邊做,一邊懶洋洋道:“我還以為你會再考慮一段時間。”
“不用考慮了。”程一瑾走近,把古琦的資料給她,“她跟祁澤言有沒有關係。”
“怎麽,這很重要嗎?”黃鶯隻掃了一眼,“程一瑾,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倔。”
“很重要。”程一瑾的眸色微動。
她一字一頓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測:“祁澤言不是想扳倒白家,他是在和白家合作,是嗎?”
黃鶯的手指輕顫,女傭一不小心把指甲油塗到了她的手指上,渾身打了個激靈。
她眼底閃過一抹危險,轉瞬即逝。
“對不起大小姐,對不起。”女傭伏跪在地上,誠惶誠恐。
黃鶯不耐煩地揮揮手,女傭連滾帶爬地下去了。
程一瑾皺了皺眉。
“聽說你失憶後,是祁老太替你進行的恢複程序。”黃鶯眼中光澤微閃,“你不肯答應我,無非是因為你覺得祁澤言還是愛你的,或者說,你覺得在他身邊更好。”
“若是我告訴你,他早就拋棄過你,還為此奪取了你的記憶,把你丟進了監獄裏呢?”
程一瑾心頭一震,額頭湧起密密麻麻的汗水。
她的第一反應是不信,可直覺告訴她,黃鶯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從她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就很關注她,當時的宴會上,她為了激怒黃鳶假裝喜歡祁澤言的模樣,她至今還記得。
“你母親為什麽會無緣無故和你父親離婚,小致為什麽會被送進去做你的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