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罵夠了嗎？
要死了嗎？亮光下的她一陣眩暈。
可是，在這接近死亡的一刻，她的心底竟然湧現出了一絲將要解脫了的愉悅。
等了好久，意想中的痛苦沒有如期到來，反而傳來一聲暴怒的聲音。
“不要命了？！”
抬頭逆著刺眼的燈光看去，一張怒極而又熟悉的臉映入眼簾，竟然是陸寅笙陸大少，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不要命了嗎？不，她要，這是意外。可是，剛剛那一刻，她真的很想解脫。
因此，她並沒有解釋，隻是呆呆的收回了視線。
“有沒有受傷？要不要去醫院？”看清大雨中衣衫濕透，血流滿麵狼狽至極的人竟然是程一瑾，陸寅笙的怒氣瞬間消了一半，而後無盡的擔憂湧上心頭，隨即，大步上前查看程一瑾額頭上的血跡，有沒有受傷。
幽魂一樣的程一瑾像一具任人擺布的木偶般不動不語。
遠處，一輛搖下車窗的豪華轎車內，祁澤言冰冷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在看到陸寅笙在大雨中將瘦弱的程一瑾抱入車內時，抑製不住的暴躁，眼底閃過一絲狠厲。
而在看到他們的車消失在雨幕中時，又不禁覺得自己好笑，竟然會因為一個殺人犯決絕的眼神而開車追出來，真是閑的，憤怒的拍了下方向盤，而後搖上車窗離去。
一上車，陸寅笙就趕緊拿出幹淨的毛巾給她擦拭身上的雨水。
這次，程一瑾沒有拒絕，而是安靜的在一旁拿過毛巾細細擦拭濕透的長發。
清醒過來的她，不想死，她要好好的活著，她還要去找阿致的弟弟，那是那個幹淨純潔的女孩唯一的心願。
自己欠的債還沒有還，絶不能死。
“謝謝！”程一瑾抬起頭，一雙羞怯而又疏離的眼睛充滿感激的看向陸寅笙。
“想謝我，我不用你以身相許，就請我吃頓飯吧！”擦幹雨水的程一瑾隻是輕微的擦傷，放下心來的陸寅笙一臉誠懇的回看向程一瑾。
這麽多年，第一次遇到和她那麽相似的女人，他不自覺地想要靠近她，想要和她產生聯係。
可是對於程一瑾而言，上等人的遊戲，不是她這種人能玩得起的，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的默默收回視線，低頭看著膝蓋，沉默不語。
久久得不到回應的陸寅笙，也沒有再繼續追問她，她今天有些不一樣，具體哪裏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吃飯以後有的是機會，他不著急。
知道她沒有地方可去，陸寅笙很紳士的將她送到了夜總會門口，目送她進去之後，才開車離去。
“這麽會勾引男人，做一個清潔工，還真是屈才。”一道充滿譏諷的尖銳女聲從頭頂傳來。
而後，就看到門口一道妖豔的身影緩緩向程一瑾走去。
“前頭剛勾引了祁總維護你，一轉身的功夫，又讓多金的陸大少親自開車送回，程一瑾，你這勾三搭四的狐媚手段難道是天生的？”原來，妖豔的身影竟是剛被祁澤言懲罰過的何瀾。
一個肮髒的清潔工，竟然能得兩大風雲人物的庇護，何瀾不服，自己哪點比她差？
麵對何瀾的謾罵，程一瑾隻是停下腳步，靜靜聽著，並沒有解釋或者反擊的打算。
監獄裏，這點侮辱算什麽？忍忍就過了。
“罵夠了嗎？那我走了！”何瀾罵了一通，詞窮時，程一瑾淡淡的問了句，打算抬步離去。
何瀾發泄一般各種髒汙的話罵了一通後，程一瑾竟然一句還嘴也沒有，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本就怒氣更勝，此時，又聽程一瑾對自己的怒火就這麽不鹹不淡的一句，頓時怒火衝天。
下一秒鍾，何瀾便像潑婦一般衝上前，一把抓住她的頭發，狠狠往前拖去。
程一瑾緊緊咬緊牙關，忍住頭皮傳來的劇痛，更是毫無反抗的任由何瀾拖來拖去。
監獄裏，越是反抗，被打的會更嚴重。躲過去的唯一辦法，就是忍著，忍到他們無趣的鬆手。
看著手裏被自己像陀螺一樣拖拽的女人，何瀾一陣恍惚，頓覺自己很是無趣。隨即，不自覺的鬆開了手。
“程一瑾，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一個人若是遭遇過更絕望的，那這些就不算什麽了？”依舊是不鹹不淡，不痛不癢平靜無波的語調，仿佛剛剛被罵被打的不是她一樣。
看著程一瑾踉踉蹌蹌離去的瘦弱背影，何瀾怎麽也無法將她和自己想象中勾三搭四的婊子聯係到一起。
第二天，程一瑾一如往常一樣穿梭在各大包間，收拾垃圾，打掃衛生，仿佛昨天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包間302的客人剛剛散去，程一瑾正打算進去收拾，就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響起。
“小東西，答應請我吃的飯，這麽快就忘記了？”陸寅笙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抬手擋住了程一瑾的去路。
“我還要工作。”程一瑾下意識的找借口拒絕。
“我已經給玫姐打過招呼了，不會扣你的工資。怎麽樣？看在錢的麵子上，勉為其難，陪陪本大少？”陸寅笙知道她很缺錢，錢是她的軟肋。
所以，他邊說，邊拿出厚厚的一遝鈔票，遞了過去。
“請我吃一頓飯，這些，都是你的！”陸寅笙邪魅的聲音裏充滿了誘惑的味道，
這些錢，是自己幾個月的工資，有了這筆錢，就可以早點著手調查小致的弟弟了。
“好！我答應！”為了小致，為了小致的弟弟，她什麽都肯做，何況隻是吃頓飯？
程一瑾沒想到陸寅笙會帶自己來這麽一所高檔的餐廳，而自己窮酸的的裝扮與這周圍用餐的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從進門起，自己身上就被四周或打量或鄙視的目光環繞，程一瑾恨不得將自己藏入地縫中去。
終於，她膽怯的開口道：“陸大少，我們能不能換一家餐廳？”
“小東西，剛拿到一筆錢，請我吃頓好的，都不舍得？”陸寅笙一臉壞笑的看向怯生生的程一瑾，心情大好。
“放心，這頓是我請你的，下次才是你請我！”
“不是的！我……”程一瑾尷尬的想要解釋自己想要離開的原因，隨即又想起自己不就是為了那筆錢才來的嗎？
現在才來矯情，不覺得晚了嗎？她再一次默默忍下所有的不適，繼續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