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宿命
「你少拍我，我最不吃的就是這一套，龍自揚，你也在官場里也混了這麼久了，哪些馬屁該拍，哪些不該拍，你一點不懂？」
「玉梅站長，我真不懂啊！」
「都年關了，各局都忙著上下走動，你大小也是個一把手，就沒有一點意識嗎？」
「我不是那塊料！」「你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到了縣城，周玉梅下了摩托，罵了一聲走了。
不跑不動，這是體制里最基本的知識，龍自揚何嘗不知道，可是局裡的事務他根本插不進手，想通了又有什麼用！
「對，龍自揚，你做得很好，人就是要這樣，得服從組織安排，組織叫你幹什麼就幹什麼，人人都想辦大事，有那麼多大事讓你辦嗎？所以呀，不要好高騖遠，得從小事抓起，把扶貧抓上來了，組織會考慮到你的！」
「是的，羅局長，我會認真工作的！」
第二天一早，龍自揚便去羅彪辦公室彙報了扶貧工作，羅彪對他又是一番說教之後，龍自揚便又來到了村裡，一心一意地扶起貧來。
白天他和村民一起修路，晚上他就給他們上課，婚姻家庭，黨史國情，政策法規，內容無不涉及，又加上他確實有些口才，偶或還插科打諢的說些帶色的段子，所以他的課生動幽默，村民非常愛聽他的課，基本上吃了晚飯，便來到村部去聽龍教授的課。
當然他講的最好的還是關於計生方面的，有時為了把書面上的器官講得直觀一點，他直接到村部的小黑板上畫起了圖。
有一次他在講女性生死系統的時候，有個村民要他講得簡單一點，他就拿起粉筆直接畫了一張圖，然而他轉身拍拍粉筆灰的時候，那個村民就叫起來了，「龍老師，你畫得不像啊！」
龍自揚仔細看了看，才發覺上面少畫了毛髮，匆忙往上面補上幾筆，才訕訕道：」其實也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這樣的！「
「那龍老師的老婆就是白虎了！」
接著一堂鬨笑之後，竟然全場掌聲。
龍自揚也只有苦澀地笑了笑，他明白在他們的眼裡自己已經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專家了，而成了和他們一樣的人，他走進了他們的心。
更讓他欣慰的是，過去只要說到性的時候，那些婦女都要借口離開，可是到了現在，只要一說到性的話題，那些個留守婦女比爺們還放得開！
而這就是一種文明，是一種偉大的進步！這就是自己的收穫。
時間過得太快了，一轉眼就翻了年來到了四月，
市裡考核評估結果出來了，鳳陽被定了個重管單位，上面要追究責任，張召愛已經是縣委常委宣傳部長了，屬於省管幹部了，沒有辦法，只有把羅彪拉出來頂罪。
可憐我們的羅彪同志，一心只想把縣裡的計劃生育工作搞上去，可當了三個月的局長不到，就被撤下來了。
龍自揚再也清楚不過，這都是市裡層面尤其是市計生委主任胡朝暉的運作，誰叫羅彪眼高手低，以為只要搞好省里的關係，不把市裡放在眼裡呢？
當然，龍自揚更加清楚，縣裡對龍自揚的冷遇，讓胡朝暉非常不滿，否定縣裡，正是給他們施加壓力。
在討論計生局長的常委會上，洪昌達第一個發言，把龍自揚的名字提出來的時候，大家齊聲附合，說實在的，這個計生局長確實也太不好當了，他們手底下可沒有合適的人手。
只是他們感到不解的是：不久前，每提到龍自揚時，昌達書記就咬牙切齒，恨之入骨，這會怎麼又欣賞有加了呢？難道真是喜歡上了他的實幹？
由人打算無人窮，這話放到官場里也是一樣的合適，官位這東西，不是你想就想得到的，你想得越厲害，它就離你越遠，你對它無欲無求，說不準哪天它就來到你身邊。
這可能也叫宿命，命里該有終歸有，命里無來莫強求。
縣裡經濟工作剛散的第二天，縣裡的通知就下來了，任命龍自揚同志為鳳陽縣人口計生局黨組書記，局長。
接到電話通知的時候，龍自揚正在趙鐵柱家裡喝酒。
花果山的承包合同全簽好字，牛鞭的投資也到位了。為了慶祝慶祝，趙鐵柱一大早起來就把雞殺了，非要拉龍自揚喝上一杯。
「兄弟，你就這樣回去啦？」手機是開著免提的，所以趙鐵柱也聽到電話里的聲音，看到龍自揚臉上洋溢著興奮的光澤，他問道。
哦，要用人了，就招招手，不用人了，就一腳往鄉下踢，趙鐵柱也看不下去。
而以他的看法是，龍自揚在村裡要啥有啥，那日子過得多有尊嚴！
他連叫幾聲，龍自揚好像中邪了，竟然沒應。
「龍局長，你真想回去！」
「鐵柱，你在喊我么？」龍自揚這才眯開了眼睛，真好像酒喝多了。
「是啊，我是說你就這樣讓他們使來喚去啊！」
「鐵柱，沒辦法，幹部是塊磚，哪裡要哪裡搬，咱是領導，總要在這方面表率不是！」
「可是咱村裡需要你啊！你看路剛修通，產業規劃還剛剛鋪開？」
「看你說的，換了張鐵匠他就不裝犁了么？回頭我就幫你安排個得力的隊長過來！」
「你想走我也留不住你，但是你不能走得這樣窩囊是不？」
「那你有什麼打算？」
「你對全村有恩，咱搞得也要氣派一點，組織一下村民送送你好不好！」
「你是村長你就安排吧，不過我可提醒你，到村口送送就行了，到縣城那太遠了！」
龍自揚判斷，讓老百姓送了送，哪怕是送到縣城去，他們都是發自內心愿意的，畢竟這幾個月的感情擺在那。
可是到了縣城怎麼安排？少不了要吃那麼幾桌？一桌都得千把塊，還要酒煙，十幾桌那不得要幾萬塊了，他計生局有那麼多經費嗎？
當書記時他可以不在乎，但現在不能不考慮了，因為他是現在計生局的家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