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陸逢渾身血液仿佛褪盡了一般，雙目僵直地看著摔落樓梯的楚窈。下一瞬，他瘋了一般地奔跑下去，顧不得滿地血跡，跪在她身邊，顫抖著摟住了她的身體。 他這才發現，她是那樣脆弱，那樣柔軟，幾乎在下一瞬，就要折斷在他掌中。 他到底做了什麽？！ 他抱住了她，直接從上往下麵的樓層跑，他吼叫著讓醫生趕來，等到她被送入急診室的一瞬，他真的要以為，他徹底失去她了。 這種感覺如此清晰，如此真實，比在心髒剜上千萬刀還要痛苦。他身上都是她的血，在搶救室門前，雙目失神，滿身狼狽。 江同也在一旁啜泣著，口中一遍遍念著自己錯了，不該和她爭執，心底卻做著最惡毒的詛咒。 不知過去多久，醫生才從搶救室出來。 陸逢衝上去，按住醫生的肩膀的手微微發抖，啞聲道：“她怎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凝重地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抱歉，陸先生，她從樓梯上摔下，頭部受到的撞擊較輕，但是腹部受到很重的創傷，孩子保不住了。” 當聽到“孩子”兩字的時候，陸逢徹底陷入了絕望。 “陸先生，楚小姐現在身體很虛弱，以後要需要好好調養……” 他腦中根本聽不進去醫生後來的話，他身上的血跡還是那麽刺目，那是他們的孩子。 他痛苦地抱住頭部，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多麽喪盡天良的事情，他居然親手害死了他們的孩子，他是劊子手。 陸逢猛地錘向牆麵，悔恨翻湧而上，將他整個人徹底淹沒。 “什麽？阿窈已經有了孩子……”江同故作驚訝，訥訥地道。 她眼底閃過一抹陰狠，果然，在她不在的日子，那個賤人爬上了陸逢的床。不過，現在一切都結束了，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可能。 陸逢忽然看向江同，目光比寒冰更冷，她如墜冰窖，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 那一眼，讓江同覺得，他仿佛看穿了自己的一切。 “陸……” 他收回目光，沒有理會她的呼喚，隻是跟著被推出搶救室的楚窈，匆忙向病房走去。 江同咬牙握拳，目光迸射出難掩的恨意，背影，又是背影，他留給自己的，永遠是這副不冷不熱的背影！ 一天過去。 楚窈被刺目的陽光灼醒，空氣中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的氣味。床單，被子，枕頭，都是一片刺眼的白。 但她心中，永遠留著那一抹駭人的腥紅。 她知道，當她腹部絞痛不止的時候，那個孩子已經離她而去。這一次的流產，讓她對陸逢最後的幻想都歸於破滅。 她根本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會懷上他的孩子，毫無預兆，毫無準備，甚至，在她感知到它的存在的一瞬，就是失去它的一瞬。 為了償還陸逢，她被他囚禁了一年，期間她廢了那隻割腕的左手，現在又失去了她的骨肉，可能，以後再也沒有機會懷孕。他用這一年的時間毀掉了她的一切，如果還不夠，那麽就隻有這條命了。 她望著蒼白的天花板，淚水無聲淌下。 她感覺到累了，解釋、掙紮，都是徒勞，她不想再開口和他說一句話。 她承受他的折磨與恨意，不是因為她真的認為自己虧欠他什麽，而是，她真真切切愛著陸逢，愛了十年。 十年卑微的戀慕，在一夕之間分崩離析。 她愛不起了，也不敢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