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江湖深似海
茶棚之中有包子,這真是太好了。
雖然開茶棚的大嬸兒端上來兩籠包子,但是泥香隻吃了一個,其餘的包子,皆被莫雲白吃下了。
看到第二籠包子完了以後,一旁站著的大嬸兒又問,是否還沒吃飽,隻見莫雲白臉上皆有滿意之色,卻道:“大嬸兒,我已經飽了。”
聽聞莫雲白說這樣的話,大嬸兒笑道:“我這茶棚自從去年臘月在這裏開張以後,從來還沒有一個人有小哥這樣的飯量,竟然能一口氣吃下這麽多包子。”
泥香還是坐在莫雲白的身邊,聞聽大嬸兒這樣說話,也是心中納悶,道:“大嬸兒既然想賣包子,那為何不找一個人煙稠密的地方做買賣,卻又是將茶棚開在此處呢?”
大嬸兒一聽這樣的話,神色驀然淡了下來,整個人像是若有所思一般說道:“我呢……乃是這前不遠渝州城的城民,也是老嬸我不喜繁華之地,所以才找了這麽一個僻靜的地方開茶棚。”
如今,天下是為亂世,泥香能理解大嬸兒所說之話的深意,她愣了一下:“原來大嬸兒也是高潔之人,不願與世人同流合汙。”
莫雲白聽到此處,心想大嬸的為人與自己屬於同一類人,都是山野高雅之人,也是不喜繁華之地,生在老林之中的人。想到這裏,整個人也是來了精神,忙道:“大嬸兒倒是和我的性情有些相像。”
大嬸兒一聽,方才愁容滿麵的臉上頓然風輕雲淡,依然將剛才纏繞在心頭的事情拋向了九霄雲外去了。
泥香接著說道:“是了,大嬸兒,莫大哥說的對,你們兩人在處事為人之上,真是極為相似。”
大嬸兒聽了,眼中有些明亮的光芒從眼中射了出來,道:“老嬸已經是年過半百的人了,小哥卻還很年輕,哪裏有什麽相似之處呢?”
莫雲白見之,聞聽了此言,頓然從板凳上站了起來,對大嬸兒說道:“我也是不喜熱鬧繁華的地方啊。”
聽了他說的話,大嬸兒嗬嗬大笑出聲,這才說道:“既然小哥不喜繁華之地,為何來到這渝州城之地?”
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微微一聲輕歎:“這渝州城乃是天下聞名的古城,如今城裏有一個唐門,不喜我們城民百姓,百般壓迫,能留在渝州城之中的人,都是家族顯赫有錢的人,像我這種老太婆,在那城裏想做一點兒買賣,根本就是難上加難。”
聽到這樣的話,泥香的臉一下陰沉了起來,對大嬸兒說道:“不會啊,唐門在渝州城,口口聲聲說為黎明百姓謀福祉,怎麽可能是大嬸兒嘴裏的邪惡之徒呢?”
大嬸兒聽了,心中悶氣道:“姑娘不是這城中之人,定然不知道,這唐門雖然是江湖中的大門派,對外號稱名門正派,可是他們有人卻私下暗通契丹族人啊!”
“什麽?”泥香聽此一言,心驚肉跳,整個人像是生在夢魘之中一樣,無法蘇醒,無法夢深。
此刻,她將發生在渝州城之中所有的事情細想一遍,且道:“完了!”
“完了?”莫雲白和大嬸兒一起聽到了泥香所說之話,頓然心驚萬分。
對於她方才之言“完了”究竟是何事?兩人真是不曾知道,於是驚疑起來了。
泥香道:“莫大哥,那些武林同道……那些武林同道!”
莫雲白這幾日都在那青蚺的肚子裏,再說江湖門為了給中原武林洗牌,做的一些事情,莫雲白全然不知,所以,這一刻又如何能知道泥香所說之話,究竟是何意?
他不知道。
但是泥香卻說道:“那些武林同道有危險。”
泥香的話,莫雲白依然不懂,不過那兒大嬸兒卻接著說道:“這幾日,不知道這渝州城在做何等大事,前後兩天來了不少秦川武林的英雄豪傑,姑娘說的可是他們?”
“不錯。”
“那他們有什麽危險呢?”
大嬸兒和泥香,你一言我一句,說的話讓莫雲白聽了甚不解。
莫雲白欲問究竟,究竟是什麽事情?
所以他道:“你們在說什麽?什麽英雄豪傑,什麽武林同道,他們怎麽了?”
大嬸兒卻道:“小哥,你難道不知道?”
這一刻,泥香的眼中充滿了恐懼,整個人愣是像是變成了一個木頭了一般,站在地上一動不動。
莫雲白見了,又聽大嬸兒的問話,當下著急了,道:“我知道什麽呀?我什麽也不知道,那些武林同道,那些英雄豪傑,他們在哪兒,他們怎麽了?”
莫雲白心中的疑惑,也是大嬸兒心中的疑惑。
泥香道:“唐門若是契丹族人的爪牙,那些武林同道定然有危險。”說罷,她心中一愣,當下又向大嬸兒詢問道,“大嬸兒,你從哪兒聽說唐門私底下暗通契丹族人?”
大嬸兒見泥香問了起來,然後就將她一年前的所見所聞告訴了泥香。
可是,那究竟是怎樣的所見所聞呢?
此刻,大嬸兒沒有任何猶豫,回憶道:“一年前,唐門為了光大門楣,在渝州城裏招募城中老百姓為門下弟子,那時候,老嬸膝下有一兒,我兒說唐門在武林之中名望好,便去拜在門下了,說是日後也好對我和他爹有個照應,可是誰曾想,沒過多少時日,我那孩兒回來說了唐門契丹暗通,我便不讓他再去唐門為徒,可是這事被唐門知悉了,他們就派來兩名武功高強的弟子來到我家,說是要滅殺我全家。”
說到這裏,她已經泣不成聲。
莫雲白聽了,心驚肉跳,說道:“原來……原來大嬸兒也是被逼,躲避仇家,所以才裝成賣茶人的啊!”
大嬸兒聞聽,眼中似有淚花閃爍,道:“誰說不是呢?唐門在這渝州城可是首屈一指的武林大派,為了殺我全家,真是狼心狗肺至極,我若不躲避,恐怕早被察覺殺害了。”
泥香見大嬸兒說的傷心,她本要安慰,可是她知道,現在不是說好聽話的時候,且道:“唐門邪逆,你兒也糊塗啊!?
大嬸兒哭道:“誰說不是呢,我兒糊塗的很啊,先祖的半分房產給我們養老,也好在這亂世做點兒小本生意,本以為入了唐門,就可以保護我和他爹,可是卻不曾想一入江湖深似海啊!”
將話說到這裏,她竟然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對泥香和莫雲白磕頭,道:“我知道兩位定也是江湖中的人物,大嬸且問你們,你們武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