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又是誤會
前麵的人沒有回頭,一直朝著黑黢黢的前方張望。
項燁縱馬衝到那人身後,高聲喝道:“秦軍探子,往哪裏去?”
聽到身後有人大喝,那人連忙回頭,張口就問:“秦軍探子在……”
最後一個“哪”字還沒來及出口,一道銀亮的光茫在他的眼前一晃,項燁的長劍已經兜頭朝他劈了下來。
項燁一路追上來,隻是把他當成秦軍探子,若是他清晨從城陽出發時早些趕到城門口,看見楚軍出城時走在最前麵的人,一定不會向眼前這個人發起進攻。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帶領楚軍西征的主將項羽。
見一柄長劍不問青紅皂白向他劈頭砍了下來,項羽頓時心頭大怒。一聲暴喝,挺戟朝著長劍迎了上來。
項燁見長戟迎了上來,暗暗叫了聲好,在長劍與長戟之間隻剩下三四寸距離的時候,他的手腕一翻,長劍突然變向,朝著項羽的腰肋處劃了過去。
長劍突然變向,項羽也是吃了一驚,他連忙雙手一擰,長戟由橫變豎攔擋在身側。
“嗆!”長劍砍在戟杆上,項燁手臂頓時被震的發麻,他驚愕的發現項羽手中那杆長戟竟是通體都用精鐵打成。
擋住項燁劈過來的一劍,項羽掄起長戟朝著項燁頭頂劈了下來。
剛才劍戟相交,項燁已經吃了苦頭,深知這一戟隻可躲避,絕不能硬抗。當長戟兜頭向他劈下來的時候,他連忙側身避過。
長戟“呼”的一聲從項燁身旁劈過,項燁愁準機會,抬手一劍,朝項羽完全向他袒露著的心窩紮了過去。
他這一劍刺出,項羽身子一側,單手持著長戟橫著朝項燁的腰間掃來。
這一戟掃的是又快又疾,項燁想躲,已經晚了,他連忙撤回長劍硬生生的向長戟抗了上去。
長戟的力道是又沉又狠,磕在項燁的劍上頓時擦出了一朵火花。項燁隻覺得虎口一陣發麻,長劍險些脫手飛出。
“下馬!”剛剛勉強擋住橫掃過來的長戟,項燁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一聲炸雷般的暴喝。
隨著這聲暴喝,他的領口猛然一緊,一隻蒲扇般的大手緊緊的摳住了他的領子。
緊接著他就感到身體一輕,一股大力將他從馬背上提了起來甩向一旁。
被提起甩出的項燁腦子急速的運轉著,他突然有些懷疑對方的身份,趙高手下若是有這種悍將,楚軍想要順利西進必然十分困難。
身體還在半空,項燁掄起手臂,把長劍朝前擲了出去,長劍劃出一道弧光,斜斜的釘在前麵的地麵上,劍身兀自“錚錚”的顫動著。
項燁身體落地時一個搶背朝前翻滾了過去,他正要伸手去抓插在地上的長劍,突然一股勁風在耳邊刮起。一支長戟“呼”的一聲從他身旁掃過,在他抓住長劍之前把劍掃飛了出去。
項羽把長劍擊飛之後,正要撤回長戟,卻發現項燁已經雙手抓住戟杆前端死死的拽住不鬆。
項羽用力的朝後扯著長戟,而項燁卻拚命的把長戟朝反方向拉,倆人一個馬上一個馬下就這樣僵持著。
僵持了大約小半柱香的工夫,項燁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感到手臂有些發軟,可項羽卻還好似沒事人似的拽著長戟把他朝後拖。
實在有些堅持不住,項燁猛的把手放開,騎在馬背上用力扯拽著長戟的項羽一個不提防仰頭摔了下來。
這一摔,摔的項羽是十分狼狽,頓時把他摔的心頭火起、暴怒不已。
他爬起來之後也不去撿落在一旁的長戟,怪叫著掄起拳頭朝項燁衝了過來。
見項羽舍棄長戟,項燁暗暗叫了聲好,跨步縱身朝項羽迎了過去。
倆人一錯身,項羽掄拳就朝項燁的耳門打來,這一拳打的是虎虎生風,若是真被擂中,恐怕項燁不死也得鬧個小腦癱瘓。
項燁並不躲閃,身子一擰一隻手朝上豎起擋住朝耳門打來的這拳,另一隻手朝著項羽胸口猛的搡了一把。同時他的腳下也沒閑著,一隻腳斜斜伸出,插在項羽的腿彎後麵,在項羽身體被他推的向後趔時,伸到後麵的那條腿陡然挺直。
項羽沒提防,愣是被項燁一個快摔給摔了個仰八叉。
他倒在地上,正要翻身爬起,項燁早已一個餓虎撲食朝他撲了上來。
項羽正要起身,突然一個黑影朝他壓了下來,他下意識的雙手在胸前一撥,把正往下撲的項燁兩隻手給撥到一旁,然後雙腿曲起,猛的朝上一蹬,這一招恰好有個名目,叫做“兔子蹬鷹”。
項燁眼見就要撲到項羽身上,沒想到項羽竟然來了這麽一手,胸口被兩隻足有四十八碼的大腳板狠狠的踹了個正著。
胸口挨了一腳,項燁胸口如同被重錘擊打了一般,身子一翻,向一旁摔了過去,趴在地上,掙了兩掙險些沒再爬起來。
項羽趁著項燁摔倒的機會翻身跳了起來,抬起拳頭朝栽倒在地的項燁衝了過來。
“項將軍且慢!”就在項羽快衝到項燁麵前,項燁也已翻身跳起擺出防禦架勢的時候,十多匹快馬朝他們衝了過來,當先的一個人一邊策馬狂奔,一邊朝二人大聲呼喊。
項羽和項燁聽到喊聲同時一愣,回過頭看向正朝他們高聲喊叫的人。
劉邦一騎快馬當先,在他身後跟著十多名騎著健馬的甲士,在衝到離項羽和項燁隻有半射之地的時候,劉邦翻身下馬,朝著二人跑了過來。
跟在他身後的甲士見劉邦下馬,也紛紛跳下馬背,遠遠的站著警戒著四周。
“項將軍!”到了項羽麵前,劉邦拱手給項羽行了個禮,又轉過臉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項燁,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兩位來追秦軍探子,如何自己先打起來了?”
“啊?”項羽和項燁同時發出一聲驚歎,指著對方問劉邦:“這位是?”
“嗨!”劉邦頓足歎了一聲,拉起項羽走到項燁麵前對項燁說道:“項燁將軍,這位就是我軍主帥項羽將軍。”
說罷他又給項羽介紹項燁:“項將軍,這位是我帳下大將項燁,項燁將軍一身劍法出神入化,有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之能,說來你們還是本家,如何自己打了起來。”
聽了劉邦的介紹,項羽和項燁同時愣了一愣,隨即相互把對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項燁正在心中感歎項羽果然生的高大威猛、天生神力時,項羽卻走到他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項燁將軍果然好武藝,項某自吳中起兵以來,除季布之外,還從未與人打的這麽痛快。好!好!好!沛公帳下有這般勇將,何愁此番不能一舉攻破鹹陽。”
說著話,項羽還咧嘴哈哈笑著,重重的拍著項燁的肩膀,直把項燁拍的齜牙咧嘴卻不敢側身躲避。
“沛公!”誇讚過項燁,項羽又轉過身拉起劉邦說道:“今日我與項燁將軍一場大戰,打的是酣暢淋漓,揀日不如撞日,不如到你軍中,你我仨人同飲一杯如何?隻是叨擾沛公破費,莫要心疼酒食啊!”
劉邦見項羽高興,也不好拂了他的麵子,客套了兩句之後命人為項羽和項燁牽來烏騅和赤驥,仨人並騎返回劉邦軍中。
回到軍中,項羽、劉邦和項燁聚在大帳內飲酒。呂雉不便在旁,於是退出營帳打算出外走走。
她出帳時不喜歡帶著婢女,獨自一人在營地裏漫步。
軍營外是一片茫茫的草地,雜草足有半人多高,呂雉站在軍營的邊上,望著那片在微風下如波浪般搖曳的草地,思緒飄了很遠很遠。
她正值豆蔻年華之時便跟了已界中年的劉邦,當時所有人都說劉邦是個地痞、無賴,隻有她始終堅信劉邦會成就一番事業,始終留在他的身邊。
如今他們已經有了孩子,而她也漸漸從一個青澀的小少婦成長為渾身透著成熟韻味的婦人。可是卻有一點讓她對劉邦越來越感到不滿,那就是劉邦生性好色,總愛拈花惹草,可與她同房時卻又有些心不在焉,每次都是在她還未品嚐出個中滋味時,劉邦便一泄如注。
呂雉幽幽的歎了一聲,仰起頭深深的吸了口略微有些涼意的空氣,想要強迫自己讓心緒寧靜下來。
就在這時她聽到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像是有人正慢慢的朝她靠近。
她連忙轉回頭,看到的卻是一張熟悉的臉。
石磊嘴角帶著一抹笑容站在呂雉麵前,在他的手中撚著一株不知從哪采來,有些毛茸茸的小草。
“石將軍。”見走過來的是石磊,呂雉微微躬身給他行了個禮,輕聲說道:“將軍是在巡視軍營嗎?”
石磊搖了搖頭,一臉茫然的說道:“我真不知道在軍營裏到底能做些什麽,整日裏無所事事,除了溜達再無其他事可幹。”
說著話,他還長長的歎了口氣,滿臉悵然若失的表情。但很快他又恢複了正常,把手中撚著的那根草遞到呂雉麵前,對她說道:“這是我剛才在外麵摘的,雖然不是花,卻也十分喜人,送於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