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老謀深算兩父女
竟連莫思量都這樣評價了,皇後也皺眉思索起來,又想起方才水籠煙的反應,還有那眼神,那徒手拍碎酒瓶,滿手鮮血的魄力,真是個不好惹的主。
皇後有些後怕,摸了摸心口,連連皺眉。
“你都這麽了,母後以後不會打水家的主意了,你放心吧。”
皇後覺得腦仁疼,連忙拿過安神湯喝了一口,心裏才覺得安穩點了。
“剛才她真是嚇到母後了,一個女孩子,怎麽那麽狠?竟是個男子也比不得的性格,這麽要強,注定吃虧。以後什麽樣的男人才能征服她,保護她?我看,她想嫁出去,嫁得如意郎君,難!比登還難!”
聽見皇後這有些賭氣的話語,莫思量忍不住搖頭,又有些霸道的笑道:“她是我的,誰也不能跟我搶。”
皇後又是一笑,伸出手寵溺的捏了捏莫思量的鼻翼。
話分兩頭,此時,已經是黃昏了。
水籠煙坐在回府的馬車上,手上已經裹了紗布,隱隱泛疼,她卻無心管。
她撩起轎簾,望著空。
黃昏時候的空,好像穿上了一件紅袍,而那沿河叢生的樹,看起來更像是鑲在紅袍上的黑色花邊。
而這紅黑的配色,正是自己最喜歡的顏色,也是自己前世的“戰袍”,一世的榮耀。
水籠煙扶額,感到有些累,這一世重生,遇到的問題可能是前世從未遇到的。
必須未雨綢繆,她這樣想,必須主動做點什麽,以防萬一。
這家的人,沒一個是好東西。
忽的,馬車停下。
水籠煙皺眉,還沒問話,忽的聽得下人通傳:“姐,將軍請您下車話。”
水籠煙疑惑,才這麽一會兒,爹就醒了酒?
她緩緩下了馬車,看到父親挺拔健碩的身影立在橋頭,暮色下,父親的身影像極了一尊石像,將全世界都石化,安靜。
彎彎曲曲的河水,正無聲無息地流著,河邊那一叢叢的柳叢,似乎都還是老樣子。那塊大青石也還依然傾斜地浸在水中。
“父親。”
水籠煙聲音溫柔,漸漸靠近水將軍。
水將軍扭頭看她,花白的胡須,淺淺的皺紋,還有那一雙永遠笑眯眯的眼睛,都讓人覺得他是個和藹可親的老人。
水籠煙不由自主笑了,像個孩子,真掛在臉上,洋溢著幸福。
水將軍攬住她的肩頭,任由這腦袋像時候一樣依靠在自己的肩頭,聽自己沉默,或者聽自己吹簫,又或者聽自己訴著什麽。
“煙煙,方才你的意思,爹都明白了。爹離開京都很多年了,這些人和事,爹或許都不如你了解。往後有什麽大事,爹還得靠你處理。爹不會逼你的,你嫁不嫁,爹都寵著你。”
水籠煙心裏突然感覺一陣熱呼呼的,就像喝了一杯濃酒似的,血湧上了腦袋。
“爹,你剛才——”
水籠煙禁不住問,難道剛才是裝的?
水將軍諱莫如深的笑了笑,又道:“爹可是鬥量的酒量,怎麽會醉呢。”
“那你剛才還那樣話,真是氣死女兒了。”
水籠煙撅起嘴,有些不滿意。
“爹那是做給皇後看的,這個故人之子,對爹那般熱情,可她的靈家軍卻對爹頗有意見哪。爹還沒有老糊塗,怎麽會分不清好歹呢?”
原來都是試探。
水籠煙頓時笑得開懷,撲進水將軍懷裏,調皮笑道:“爹果然是隻老狐狸!”
“哼,爹不是老狐狸,怎麽教出你這隻狐狸?”
水將軍望著九月的陽光遍灑在河水上,閃耀著萬道光華,這人生,好像也這般美好。
“爹,我跟你句悄悄話。”
水籠煙一臉嬌俏。
“嗯?你。”
水將軍總是滿臉的寵溺。
“我以後會成為家裏的頂梁柱,你就放心把水家軍交給我吧,放心把水家交給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保證讓你大吃一驚!”
“哦?我的煙煙這麽能幹?好啊,爹就放心的將這些交給你。不過,爹要做你的師父,看著你如何完成這份榮耀的使命的!”
“好嘞!末將領旨!定不辱使命!”
“哈哈哈——好!”
父女倆笑得開懷,笑聲隨著金燦燦的河流漂向遠方,寄托著無數美好的心願。
不論是皇後還是水家,都笑逐顏開,幸福來伴。
而莫等閑,卻好似被上抽走了幸福,一下子掉入寒冰窖。
皇帝進入他平西王府的時候,沒了以往的寵溺,現在隻有冷漠和白眼,恨鐵不成鋼!
平西王府。
“你看看莫思量!再看看你自己!簡直是雲泥之別!同樣是朕生出來的兒子,為何這般差距?閑兒,你對得起我,對得起你娘親嗎?我們將希望都寄托給你,你卻這麽不爭氣!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皇帝覺得憋屈,好好一個接風洗塵的宴席,自己的聖旨被水家抗了,兒子的婚事被當眾拒了!
簡直是奇恥大辱!
而這個不爭氣的兒子,竟然還一副吃癟的模樣,真是半分帝王之氣也無!
皇帝忽然間覺得,越看越覺得莫等閑不像當年的自己了,怎麽這麽不中用?
而莫等閑又好受?他更難受!
此時正跪在地上,心裏眼裏都是對水籠煙的恨意,都是水籠煙!
“父皇,水籠煙當眾給我難堪,水將軍又抗旨,我看他們父女倆這是生了造反的心!功高震主早就不是空穴來風,父皇你為何不懲治他們?竟然順著水籠煙的心意,真的封她做平南王!她何德何能?她才二十出頭,能成什麽氣候?”
皇帝望著氣急敗壞就將責任往一個女兒身上推的莫等閑,氣得揚起大手就是一嘴巴子!
“混賬!竟然出這種話來!你還有點責任有點擔當嗎?自己不爭氣,居然起別人的不是來了!他們父女倆要是沒本事,你以為我能遂了他們的心願?”
皇帝踱了兩步,望著受訓憋屈的兒子,仿佛受訓的是自己,吃癟的是自己。
一瞬間想起先皇來,那最是個瞧不起自己的,自己這溫和的性子向來被先皇視為弱雞。
每每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寒心。
所以,莫思量真是像極了先皇!一看到莫思量,皇帝便如坐針氈!
“你給我好好反省!現在水籠煙不願意嫁給你,你就給我想辦法追到手!用什麽方法都好!反正要給我搞到手!否則你別來見朕!”
皇帝這話得很重,莫等閑心裏是極其痛苦的,他引以為傲的一切,竟然被水籠煙這麽輕鬆便搶走了所有的風頭。
皇帝對自己態度大轉彎,都是拜水籠煙所賜,都是拜莫思量所賜!
皇帝得對,他一定要得到水籠煙,不擇手段也罷!
隻有讓水籠煙臣服於自己,自己才能擺脫這些恥辱!
痛苦是極其可怕的,痛苦讓自卑的莫等閑渴望複仇,渴望無情,渴望得到一切。
這種失控的感覺,他厭惡至極!
一種即將複仇的快感油然而生,莫等閑嘴角扯過一絲冷漠,陰冷從他心裏瘋狂滋生。
從未體驗過的羞恥和侮辱都湧上心頭,而水籠煙和莫思量的臉,不斷的在他腦海中循環,猶如惡魔,揮之不去。
令他最抓狂的莫過於莫思量當著他的麵,將水籠煙摟在懷裏吻。
對於一個男人來,自尊心無疑被碾碎!
水籠煙雖然與他還沒成親,但是指腹為婚在先!
莫思量綠了他,此仇不報非君子!
翌日。
晨曦透過黎明的空,喚醒了沉睡的大地。
新的一來臨。
水籠煙睜開雙眸,望著蒙蒙亮的色,習慣性的起床練武。
練功房內,她望著那十八般武器,沒有一個是合意的。
前世,她最稱手的兵器是引魂劍。
可那是莫等閑贈與她的,在她失去父親,被過繼給鎮東王府,寄人籬下時,最落魄時,莫等閑給她的武器。
水籠煙有些失神了,想起前世那個帝王莫等閑來,那是個明軍,雖然冷酷無情,狡詐內斂。
人前一副溫潤如玉姿態,人後最是陰冷無情。
“誒……”
水籠煙忍不住歎息,這一世,怕是和引魂劍無緣了,那可是莫等閑的私藏。
水籠煙又瞧瞧別的,一把銀針出現在她眼眸。
她想起了一個人,那個妖豔狂傲的妓子,有著絕世獨立的思想,還有毒辣的眼睛。
是她的摯友,也是她的明鏡,更是她的紮心刀。
“你可還好?你現在,該在哪裏呢?”
水籠煙垂眸,有些失神。
腦海裏,她教那個紅衣女子如何利用銀針傷敵,如何將這銀針用得出神入化。
還不到時候,她見不到那個烈火女子,她隻能等。
這一世,她不會讓那女子再傷懷,再為自己而死。
水籠煙心裏猛然一疼,手指不慎紮入銀針裏,一個血滴迅速凝結,讓她忍不住皺眉。
忽的,門外傳來一聲通報:“姐,平西王來了,在外麵去求見。”
“他來做什麽?”
水籠煙心裏納悶,莫非又是來求和?
真是沒骨氣的東西。
水籠煙心裏閃過一絲厭惡,冷冷對外喊道:“不見,就我沒醒。”
“他他帶來一個禮物,你一定會喜歡的。”
水籠煙滿腹疑惑,“什麽禮物?”
“引魂劍。”
“引魂劍!”
水籠煙有些動心,可更多的是疑惑,這個時候帶著引魂劍來做什麽?
“姐,您就見他一麵吧!平西王好大的誠意,不亮便在外候著的,這時候才敢擾您。”
“行了,別了,不見。”
水籠煙眼皮子突突的跳,心裏忽然升起不安的感覺,擾得她心煩不已。
“姐!您別這麽狠心,平西王一身霜寒露重的,您要是不見,他病倒了,皇上該怪罪給您了。”
這麽一,水籠煙不得不去見一麵,親自打發他走了。
“好吧,我親自去攆他走。”
水籠煙打開練功房,往外走去。
在門外,果真見到那個凍得直哆嗦的男人,此時像極了一條喪家犬,失魂落魄的。
看來,沒少挨皇帝的批鬥。
水籠煙忍不住搖頭,心裏泛起一絲同情。
“煙煙——”
莫等閑見他出來,歡喜不已,趕忙迎上去。
“你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