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內訌
老二方子康也坐不住了，扯著嗓子就吼了起來。
他聲音雖大，卻不難聽出其中的惶恐。
方子傑倒是老神在在：“不是我想讓娘坐牢啊，明明是你寧願抓著錢，也不想救娘才是。”
方子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繼續吼：“我哪有錢！之前為了走門路，我早就把錢花出去了，現在你讓我上哪搞錢？”
方荷花為了緩和氣氛，趕緊伸手拽老二的袖子：“二哥你別生氣，五哥會理解你的。”
說著，她又轉頭看向方子傑：“五哥，你也知道家裏的情況……你能不能跟大丫好好說說？”
“說什麽？她昨天就到縣裏的派出所立案了，要是孩子要不回來，咱們一家都得吃掛落。”
老七方子嶽一聽這個，眼睛都紅了：“憑啥！我讀了那麽多年的書，這還有一年就要高中畢業了，你們不能這麽坑我！”
一邊說，他一邊看向方子傑：“五哥，娘說她沒錢，實在不行，你能不能去找你的戰友借點？等咱家把這關過了，一定還錢。”
方子傑嗤笑一聲：“戰友？這次娘要是被判刑，我連兵都當不了，哪裏來的戰友？”
“那你說咋辦！？難道就等著那顏大丫毀了咱家？”方老太這會兒也有點怕，卻還虛張聲勢的嚷嚷著。
“我想過了，明天我就上縣城去拍電報，申請退伍。現在村裏雖然還在拉饑荒，但多幾個男勞力總不是壞事，隊長他們也不會說什麽的。”
“七弟呢，也早點回學校退學。不然等娘這事兒被傳出去，你的同學老師會怎麽看你？還不如自己走。”
“二哥就麻煩點，你和二嫂的房間現在是四哥家在住，讓他們搬出去也不合適。要不你們先在我這屋將就一下，我和七弟住就行……”
一言一語，像是真的為了家裏考慮後路，卻讓方家人聽的毛骨悚然！
誰要回鄉下種地？
誰要退學？！
不不不，這事兒絕對不行！
方老太臉上擠出一個笑容：“五兒啊，你手裏還有錢沒？不然你先借給娘用用？”
“錢？嗬嗬，我回家的時候，您不是將我的行李都搜了一遍麽？連我身上的衣服，都趁著我去洗澡，給徹底檢查了一番，怎麽？我有錢沒錢，您不清楚？”
大概是方子傑的話太不留情麵，平時總是不吭聲的方老爹也忍不住拍了下桌子：“老五！你就是這麽跟你娘講話的？！”
方子傑是真不樂意繼續扯這些破事兒：“行，那我啥也不說了。娘，給我點錢，我明天得去郵局打電報！”
“錢啥錢！家裏沒錢！”
方老太下意識的反駁了一句，才想起眼前這兒子不好得罪，一時訕訕的不知說什麽才好。
“行吧，我自己找人借。反正我也不走了，借一塊錢應該還是借的到的。”
方子傑說完就往門外走，卻被老七攔下。
方子嶽一直認為五哥不會放任自己娘被抓，畢竟這還牽扯到他自己的前途。可現在這樣子，他是真的不管了？
“爹，娘。這事要是處理不了……咱們就分家吧。”平時一直都沒什麽存在感的老四，突然開口說道。
“你！你說啥！你這是要氣死我啊！”
方老太以為最先提分家的是老三媳婦兒，沒想到這會兒竟然是老四跳了出來。
她捂著胸口，一副氣都要上不來的模樣，仿佛隨時都能暈死過去似得。
老四上前扶著方老太，用手給她順氣：“娘，我這也是為了咱家考慮。你想想看，要是咱家名聲壞了，隊裏肯定找理由扣咱家公分。而且二哥七弟他們要是都回來了，家裏的糧食也不夠，還不如分了家，您就不用每天操心那麽多事兒了嘛！”
方老爹在旁邊也是氣的不輕，隻是他不善言辭，拍了幾下桌子後，一句正經話都沒憋出來。
倒是方老太，緩了一會兒便坐直了身子：“分家絕不可能！我和你爹還活一天，咱家就不能分！”
說著，她又轉頭看向方子康：“老二，你現在也是有城裏工作的人，而且這次的錢我也都給你了。所以你看看能拿出多少來！”
方子康下意識的就想否認，對上他娘的目光後，才忍痛說道：“我這些年存了一百來塊錢，也隻能拿出這些了。”
“老三老四呢？”
老三趕緊喊冤：“娘，咱家又沒分家，錢都在你那，你問我做什麽？”
老四也忙著附和：“就是，咱們哪有二哥那麽舒坦呐！家裏窮的揭不開鍋，他還能有一百多的存款！”
方老太隻能將目光轉向方桃花：“老大，你是長姐，又嫁的好，你看……”
方桃花的手瘋狂擺動：“娘，你可別找我！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還靠我男人養著呢，哪裏有錢！”
方老太隻能將目光再次轉向方子傑：“你現在也看到家裏的情況了，是真拿不出錢了！要不，你再和大丫商量商量？我同意她和你領證，還讓她把顏果那個丫頭帶回來，你看成不？”
“你當我沒想過麽？我早就問過了。”
方子傑做出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算了，既然這樣，咱們也別掙紮了。等公安過來，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吧。”
“大姐，七弟，你們要怨，就怨二哥吧！我辛辛苦苦勸了大丫那麽久，她才同意咱們把孩子贖回來，她就去派出所把案子撤了。現在……哎，算了，都是命！”
說完，方子傑繼續往門外走，再度被方桃花拽住：“等會兒！你把話說清楚！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方子傑疑惑的看了眼方桃花，似乎不明白她怎麽那麽笨：“不都說娘家才是女人的依靠？咱娘要是被抓了，你覺得你就一點事兒沒有？”
“不說你婆家怎麽看，就你這樣犯罪分子的親屬，難不成還指望繼續留在五金廠食堂幹臨時工？隻要有人舉報，你分分鍾得滾蛋！”
方桃花這才真的慌了。
之前她拉著小弟回娘家鬧騰，不過是看在二百多巨款的份上，想著能分點算點。但這事兒竟然還會影響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