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9章 失望攢夠了就放手
在手術室門外徘徊來徘徊去，他一會兒緊咬著手指，一會兒背靠著牆，心裡忐忑不安。
他從未如此緊張過。
曾經，他跟孟芷分離了一次又一次，但卻從未經歷過生命的分離。
他從未想過她會自殺，也從未想過她有一天會死。
如果她死了，他該怎麼辦？他又該怎麼活著？
老天為何對他這麼殘忍。
他剛剛看見幸福的曙光，還沒來得及抓住這一抹曙光，就被直接送入了黑暗的地獄。
半個小時過去了。
一個小時過去了。
手術室的大門還沒開，燈還在亮著。
兩個小時過去了，他疲憊的蹲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頭埋在膝蓋中。
「少爺……少爺……」
一個怯懦的聲音喚醒了他。
他猛然抬頭。
他以為自己睡著了，而孟芷在呼喚他。
抬起眼眸，一個傭人的身影站在他眼前。
「叫我幹嘛？」
司空昀沒好氣的問。
「少爺，本來想打電話給您的，可是您手機一直關機，我們在卧室里的床頭柜上找到這張遺書，好像是孟小姐留下的。」傭人把一張紙送到他面前。
司空昀接過這張紙仔細看了一眼。
上面的字差點沒把他氣的當場吐血。
「司空昀，請原諒我的怯懦，也原諒我的擅做主張。晚晴是我的妹妹，我只希望你能給她幸福，這也是我最後的願望。我是她的姐姐，我絕對不會背叛她，你跟他二者選其一，我定然會選她，只有我死了，一切的事情才會有個了結，我本就是個廢人，死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我求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顧晚晴，我在九泉之下一定會保佑你們這一生幸福快樂……」
怒火從眸中噴涌而出，把那張所謂的遺書撕成了碎片。
白色的碎紙片被用力拋向空中，如雪花一般紛紛飄落。
他的心猶如蒙上了一層冰霜，涼的徹底。
十八歲那年，她的離開，他沒有真正的放手。
二十三歲那年，她的又一次離開，他依然沒有真正的放手。
如今，他們二十七歲。
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她選擇了用死來真正的離開，用死來徹底擺脫他。
如果，他再不放手，是不是就對不起她拼了命的逃離。
孟芷，如果這真是你最後的遺願，我司空昀就算再不願，也會幫你完成。就當是我為愛你，付出的慘痛代價。
望著手術室大門，司空昀心中說出了這番話。
他憂傷又絕望的眼神一直凝視著那個方向，好久好久。
終於，手術室的大門推開了。
一連串的醫生接連走出來，額頭上冒著細汗，臉上卻是釋然的欣喜表情。
「司空少爺，恭喜恭喜，孟小姐已經平安無事，搶救回來了。」
保住了孟芷的命，也等同於保住了他們自己的命，這些醫生當然開心了。
「都給我滾！」司空昀憤怒的將他們趕走，臉上沒有絲毫喜悅的表情。
醫生們個個面面相覷，紛紛快步離開。
剛才還求著他們救人，怎麼人救回來了，這人一點都不開心，還真是奇怪。
司空昀衝進手術室，護士們一手拎著吊瓶，一手推著車將孟芷從手術室推出來。
司空昀一言不發，跟隨著一起來到病房。
「她多久才會醒？」
「快的話今晚，慢的話明天或是後天。」護士恭敬的回答他。
「都出去吧。」
司空昀把人都趕了出去，他一個人坐在病床前發獃，一句話都沒說。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窗子。
坐在椅子上的司空昀滴水未進，顆粒未食，衣服沒換，寸步不離的坐了整整一天一夜。
孟芷睜開眼的時候，強烈的陽光刺入她的瞳孔。
手腕處的劇痛讓她深吸了一口氣。
目光轉移到床邊的司空昀身上，孟芷伸出那隻沒有受傷的手輕輕觸碰到他的臉頰。
一夜之間，他的下巴冒出了許多青色的鬍渣，整個人憔悴了一圈。
他肯定很擔心。
她能從鬼門關回來，是個奇迹，她自己也沒想到，她以為自己就這麼死了。
「別碰我。」司空昀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從他臉上扯下來，毫不留情的。
意識到他的冷漠和怒氣，孟芷眨了眨眼眸，「對不起，司空昀讓你擔心了。」
「你不是想死嗎？現在又被救了回來你一定很不滿意吧，沒能如你所願？」司空昀眼神輕蔑的注視著孟芷，對她的失望已經到了極限，眸光深處的那一抹深情已不復存在。
「我……」孟芷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如果跟他解釋，自己是用自己的命去換了孟芷的命，他一定會罵她是個傻子，並且去找孟晚晴算賬，這一回就不是揍她這麼簡單了，按照司空昀的性子，恐怕會直接殺了孟晚晴。
她可以不認這個妹妹，但她也不能讓她因她而死。
「你走吧，我以後不會再糾纏你，也不會再找你。既然你希望我跟你妹妹在一起，我會成全你，你也不必再尋死，死已經對你沒有任何意義。」司空昀眼神空洞的望著前方，沒有看孟芷一眼。
失望攢夠了，便沒有再堅持下去的熱情。
他跟孟芷，註定不合適。
她太自卑了，也太無私了，永遠只為別人著想，可她從未給自己打算過，也從未為他考慮過。
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他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司空昀，我……」孟芷眼眶通紅，酸澀的淚花瞬間湧出。
她想跟司空昀解釋，卻不知道該從何處解釋。她不想離開，可她這一次卻還是選擇了孟晚晴放棄了和司空昀幸福的權力。
現在的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自己造成的，都是她活該。
司空昀不要她了，真的不要她了。
為什麼她會這麼難受，為什麼她壓抑的渾身喘不過氣來。
這不就是她自己的選擇嗎？司空昀在成全她而已。
「你想去哪兒？我的人會護送你過去，我就不送了。」司空昀站起身，面無表情的離開。
走到門口，他突然回頭，看了孟芷最後一眼，漠然開口：「孟芷，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寧願這一輩子都沒遇見過你，遇見你，認識你，跟你在一起真的太苦了，苦到所有回憶都是痛的。我們放過彼此，或許才能活的下去。你不會再碰到一個比我更愛你的人，但是，從此刻，我不想再愛了。」
話畢，他絕情的踏出了病房大門，留給孟芷一個冰冷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