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我隻是來通知你

  數日之前，夏至和夏末短暫回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夏至就已經確認，兩個世界的時間並不是同步的，而且，兩個世界之間的時間，似乎並無任何相關性。


  或許是因為現在已經切斷元界和這個世界的聯係，讓夏至再也無法找到兩個世界之間那種時間上的規律，總之，剛剛他再次回到這個世界時，就馬上確定了這個世界的時間，在這個世界裏，現在乃是九月份。


  有時候，時間就是這麽驚人的巧合，今天正好是九月三號，去年的同一天，夏至走進了明日高中，而也是同一天，他遇見了眼前的這個少女。


  現在，其實乃是晚上，海邊，一個少女穿著一身看上去有點奇怪的長裙，這長裙雖然看上去跟裙子一模一樣，但若是仔細看，會發現裙子並不是用任何布料做成的，而是用一種奇特的金屬製造而成。


  夜色中，裙子散發著淡淡的微光，這種光芒其實並不刺耳，準確說，普通人其實是難以看到這種光芒的，隻不過，夏至並不是普通人，所以，他能看得很清楚，而正因為看得清楚，他也就能更加欣賞到她的美麗。


  多日不見，她顯得更加清純，而清純之中，隱隱又多了一些成熟的味道。


  海邊，風很大，她那裙子看著像是被吹起來了一樣，但若是仔細看，會發現，那隻是裙擺一直保持著張開的姿勢，而海風，其實是吹不動裙子的。


  “莫語，你怎麽在這裏？”夏至終於開口，聲音裏有點感慨的味道，他還真沒想到回到這個世界，第一個遇到的莫語。


  如果是蘇飛飛在這裏等他，他倒是不會覺得奇怪，畢竟蘇飛飛是有預知能力的，知道他會出現在這裏很正常，但莫語按理說，應該是不知道他會出現在這的。


  當然，也可能這隻是巧合，莫語並不是在等他。


  “師兄，好久不見。”莫語看著夏至，聲音很動聽，隻是稍稍缺乏一點感情，不過，連夏末這樣的冰山，夏至都能適應，莫語這種語氣，夏至自然也是覺得很自然的。


  唯一讓他不太自然的，是莫語的稱呼。


  “莫語，其實你繼續稱呼我夏老師就行的，這個師兄聽起來，有點怪怪的。”夏至搖頭，有點感慨，這個稱呼，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不可以。”莫語卻看上去很認真，語氣很堅決，“你是師兄，不是老師，你所教我的那些東西，隻不過是你代替我母親教給我的。”


  “好吧，師兄也行。”夏至也沒太去糾結這個，他隻是不太適應師兄這個稱呼而已，但莫語這麽說也不算錯，他也確實可以說是她的師兄。


  停頓了一下，夏至繼續問道：“莫語，你是在這裏……”


  夏至本想問莫語是不是一個人在這裏靜靜，但他話沒說完，就被莫語給打斷了。


  “我在等你。”莫語用她那美麗的眼睛看著夏至，而她那清純至極的臉龐，卻依然顯得很淡定，並沒有什麽特別。


  “等我？”夏至又是一怔，“莫語，你知道我會在這個時候來這裏嗎？”


  “不，我不知道。”莫語搖頭，“師兄，你曾經跟我說，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計算的，但其實，我發現，很多事情，我依然計算不出結果，就像我能計算出你並不在這個空間，我能計算出你去了別的地方，但我並不能計算你什麽時候會回來，我也無法計算出你在別的地方待了多久，因為那裏的時間，跟我們這裏可能不一樣，也正因為如此，我隻能跟你說好久不見，因為，我無法計算出在你的時間裏，到底有多久沒有跟我見麵。”


  莫語的語速比較快，而她這說話的語氣，似乎終於多了一些感情，不再是那種純粹機械的味道，而說到這裏，她才停頓了一秒，而後，才繼續說道；“但是，師兄，我能計算出，你如果回到這個世界，那麽，你會先出現在這裏，所以，我就在這裏等你。”


  “莫語，那，你在這裏等我是有事嗎？”夏至輕輕吐了口氣，然後，他隨手拿出一張沙發，“來，先坐下吧。”


  夏至先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而莫語也在他旁邊坐下，雖然沙發其實很大，但莫語卻明顯是特意靠著夏至坐了下來。


  盡管沒有挨著他，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還不足一個拳頭的空隙。


  海風再次吹來，夾雜著一些腥味，但同時，卻也將身邊的一縷清香吹來，這縷清香，顯然是來自莫語的身上。


  “前些日子，鳳凰跟我說，雖然她相信我的能力，但她依然覺得，有些東西是無法計算的。”莫語看著漆黑的海麵，聲音在海風裏飄蕩，顯得有些飄忽不定，“她還說，一個人，不能靠著計算過一輩子，畢竟，我們是人，不是計算機。”


  “莫語，當初，我為了讓你盡快適應你的能力，所以，我才告訴你，一切都是可以計算的，其實，現在我也依然可以告訴你，理論上，依然是一切都可以計算的。”夏至語氣裏有些感慨，“但，鳳凰那句話說得也是對的，我們是人，不是機器，我們確實不應該依靠計算過一輩子。”


  視線裏，似乎依稀出現初心的身影，但，看上去，好像已經有點模糊了，盡管時間過去似乎隻有一年，但對夏至來說，其實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而他那位老師，在他心裏的印記，也開始漸漸變淡。


  轉頭看著莫語，夏至卻也明白，這曾經的學生，現在的小師妹，在他腦海中，反倒是更加清晰了。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其實，不論是從哪個方麵看，現在的莫語，都已經全麵超越了她的母親，從容貌氣質到能力，甚至在夏至心裏的印記，都達到了全方位的超越。


  對夏至來說，她已經是莫語，而不再隻是老師的女兒。


  而說到機器，夏至不自覺的就想起了元界那邊的機器人，而這，也讓他更加覺得，莫語確實不應該活得像個機器。


  輕輕吐了口氣，夏至繼續說道：“莫語，當初，我是擔心你有危險，讓你一切通過計算，把自己變成機器一樣，能讓你以最快的速度成長，但現在，其實已經不需要了，你以後，其實可以像個普通的女孩子一樣生活，多一些感性，少一些計算，這會讓你過得更開心的。”


  “師兄，我知道你是關心我，我也知道鳳凰說得對，但我經過大量計算，最終還是得出結論，一個人活得簡單一點會更開心。”莫語依然看著夜色中的大海，“而對我來說，計算是更簡單的事情，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能用計算解決，那我會過得更加輕鬆。”


  “可是，莫語，至少現在，你還真的不是能用計算解決所有問題的。”夏至搖搖頭，“我真的病不希望你過得像個機器人，你還不到二十歲呢。”


  夏至這是真心話，他確實不想莫語過成這樣，以前他是擔心莫語走上初心的老路，擔心她會死去，讓她能生存下來，那自然是第一位的，但現在既然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了，那他當然是希望她能過得開心。


  “鳳凰也跟我這麽說過，她說，有些事情肯定計算不出來，比如感情，她說感情是沒法計算的。”莫語的聲音依然很平靜，而她依然也看著大海，“然後，我就試著去計算了一下，我發現，這其實是可以計算的，因為一個人如果喜歡另一個人，身體反應會明顯不同，同時，想法也不一樣，比如，每天會想起那個人多少次，看到別的事情，是否會聯想到這個人，這些，都是其中的參數，雖然我不知道別人的這些參數，但我自己的參數，我卻是明白的，所以，我至少能計算出，我喜歡誰。”


  夏至呆了呆，突然間，隱隱有種不太妙的感覺，因為他突然開始意識到什麽。


  而這個時候，莫語又開口了。


  “師兄，根據我的計算，我喜歡你。”莫語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依然很平靜，而且，她依然是看著前麵的大海，“我並不能計算出你是否喜歡我，但我能計算出，你會一直保護我，所以，就算你不喜歡我，你也會滿足我的願望。”


  “莫語……”夏至開口想說什麽。


  “師兄，你不用說話，你聽我說就行。”莫語卻打斷了夏至的話，“你並不止秋彤一個女人，再多一個對你並沒有影響，我不會影響你的生活，時至今日，秋彤也依然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你要隱藏和我之間的關係也同樣沒有問題，我也並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我隻是來通知你，我喜歡你，而不論你是否喜歡我，你都要接受我。”


  “莫語，你先……”夏至還是想說點什麽。


  可惜的是，莫語依然沒有給他機會。


  “我會去京城上學，原本我打算去幽靈學院，但我後來覺得，還是去一所普通的大學吧。”莫語又打斷了夏至的話，“畢竟，我知道你希望普通一點，京城那邊快要開學了，我也該走了。”


  說話中，莫語已經站起身來，然後，突然像個仙女一般，飛向了空中，之後，就消失在夏至的視線裏。


  夏至一時有些發呆，而後，他深深吸了口氣，語氣變得有些冷漠起來：“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