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求生

  然而推開門的一瞬間,我愣住了,因為坐在房間裏的,並不是白總,而是曾經金玉口中的‘大客戶’。


  他還跟我打過賭,說我會自願為他出台。


  我腦海裏亂糟糟的,思緒在一瞬間全湧了上來,這個男人,他為什麽會在這裏?他是來幹什麽的?


  就這麽片刻的功夫,身後的女警已經追上來了,狠狠地推搡了我一把:“小婊子,跑這麽快,八輩子沒見過男人啊?”


  聽見這話,慕少的眉頭皺了一皺。


  那女警立刻換上笑臉,對著慕少討好的說道:“慕少,這就是您要的人,不知道您——”


  “出去。”慕少淡淡的吩咐。


  “好,我這就出去,您慢慢跟她聊,不急。”女警低頭哈腰的出去了,走的時候,還替我們關上了門。


  “坐。”


  我在慕少對麵的椅子上坐下。


  “不是白莫寒,你是不是很失望?”他手支著下巴,盯著我的臉瞧,視線又漸漸的向下,移到我身上的監獄服上。


  我幾天沒洗頭發了,臉也沒好好洗過,那一皮帶的印子,現在還在我臉上留著呢,我一身狼狽,下意識的想遮擋。


  他卻站了起來,走到我身邊,非要我的一個答案:“我在問你話,是不是很失望?”


  既然他想要答案,我就給他。


  “是!”


  “那你就死心吧。”他鬆開我,像是剛剛摸到什麽髒東西一樣,拍了拍手,對我說:“白莫寒是不會救你的。”


  他的語氣裏,帶著上位者的威壓,有種莫名的篤定感,比其他監獄裏的女人嘲笑我沒人來救我,要顯得更可信。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濕了。


  如果他真的不來救我,那我這些天來,吃了這麽多苦,受了這麽多罪,拚命堅持著,是為了什麽?

  他怎麽能這麽狠心!


  我抹了一把臉,指縫裏一片濕潤。


  慕少似乎很不喜歡我哭,語氣嘲諷的說道:“你最好收起你的眼淚,這裏除了我,沒有別的男人,沒人會憐香惜玉。”


  我心裏絕望,居然沒注意到他話裏給我的提示,隻倔強的站起來,準備回去。


  他一把拉住我,問我:“你要去哪兒?”


  “我去我該去的地方,慕少,多謝您還記得那麽久之前,連露水情緣都算不上的情分,來這裏看我。”


  慕少沒鬆手,反而狠狠地把我抓了回來,扔到一旁的沙發上,他居高臨下,咬牙切齒的看著我:“你這女人怎麽回事?你不是陪酒女麽?不會討好男人?不會求我?”


  他一連四個問句。


  “我求你,你就會救我了?”


  “會。”


  “你想跟我上床。”我用陳述的語氣說道。


  “是。”他也沒隱瞞自己的目的。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即使那衣服本來就充滿髒汙,破舊褶皺不堪,“那慕少請回吧,我是不會同意的。”


  “冥頑不靈!”慕少冷冷的罵我。


  我沒在意他的態度,推開他,徑直出了房間,跟門外守著的女警說,我們談完了,就去了做工的地方。


  我的工作依舊是串珠子。


  串著串著,我就思緒就忍不住飄走了,飄到了A+,飄到了能俯視整個Z城的18樓,我仿佛看見,白總在那個房間裏,和其他比我更年輕漂亮的小姑娘翻雲覆雨,把我忘到了九霄雲外。


  我又忍不住的想,如果我剛剛答應了慕少——


  手指一痛,我的意識回到現實,原來是堅硬的水晶線戳進了我的指甲縫裏,拽出水晶線的時候,還帶出了淺淺的一抹紅色。


  我揉了揉疼痛的地方,繼續一言不發的串珠子。


  在看守所的日子,每一天都是重複枯燥的,我也逐漸明白了,那些女人為什麽一個兩個,都是眼底無光的樣子,這裏,的確是一個消磨人意誌的地方。


  可我還這麽年輕,我辛辛苦苦從養父家裏逃到Z城,是來求生的,不是為了替別人坐牢的!


  我一定要出去!


  在我進來半個月後,慕少第二次來見我了,這一次,我比之前還要狼狽,因為我剛剛和人打過架。


  因為我和王雨在同一個牢房,那些看不慣王雨的人,就自動把我和王雨歸為一班的,見我落單,就來欺負我。


  我總不能任由她們打罵強不還手,就跟她們打起來了,最後女警聞聲趕過來,認定是我先找事,二話不說,給了我一頓皮帶。


  我知道是為什麽,因為那些人來得早,跟女警混的熟,隻有我,誰都不認識,也沒有親戚幫我打點。


  我無權無勢,我隻能認栽。


  慕少看了我狼狽的樣子一眼,沒說話,站到窗邊抽了一根煙,頓時,整個房間裏都充滿了濃鬱的男士香煙的味道。


  離開A+,在牢房裏住久了,奢靡的煙酒味道,我一時之間竟然覺得有些陌生。


  “這一次,想好你的答案了嗎?”他轉過身來,倚著窗問我。


  我搖了搖頭。


  他明白我的意思,眼裏有些失望,又有些不甘心,還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最終,他收斂了所有神色,走到我跟前,動作強硬的把一張名片塞進我手裏。


  “如果你哪天想明白了,隨時給我打電話。”


  說完,他就走了。


  我手扶著門,站在門邊,看著他長身玉立的背影越來越遠,終於忍不住,崩潰的大哭起來。


  這個男人,即使是為了和我上床


  ,也一次又一次的來找我了,那和我上過床的白總呢?他真的就這麽絕情,不管不顧我的生死麽!


  我手裏死死地捏著慕少的名片,直到把名片捏的變了形,才趕緊重新展開。


  名片上隻有一串號碼,沒有任何身份和名字,這麽低調,和其他常來夜場的、恨不得寫滿頭銜的老板,完全不一樣。


  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思,我把名片仔細妥帖的收了起來。


  慕少來的時間太巧,剛好趕上看守所的晚飯,和他說了會兒話的功夫,看守所的晚飯就沒了。


  於是,我又餓了一晚上肚子。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我早早的就爬了起來,在飯堂外麵等著開飯,但我是個新人,又沒人‘罩著’,我被人插隊了無數次。


  到我的時候,飯菜都沒多少了。


  在看守所裏,絕大多數的工作,都是我們自給自足的,比如做飯盛飯,也是和我們一樣的人做的。


  所以,她們盛飯,也就有了私心。


  跟她們關係好的,她們就多盛點,跟她們關係不好的,她們就盛的特別少,根本不夠一個人正常的飯量!

  而且,結了仇的,甚至還會當著你的麵,往你的飯菜裏吐唾沫!這種事找獄警說了也沒用,因為這就是這裏的生存規則!

  我端著自己的盤子,遞到玻璃窗口麵前,等了幾秒鍾,也沒人給我盛飯,我喊了一聲。


  裏麵傳來一道不耐煩的聲音:“你來晚了,沒飯了!”


  “這裏明明還有!”透過玻璃窗,我能清楚的看到大鐵盆裏裝著的飯菜,足夠好多人的量,怎麽能說沒了?


  “小姑娘,你沒聽見我的話麽?”她用沉重的鐵勺子敲打著玻璃窗,敲得玻璃窗都在抖:“我說沒了,就是沒了。想吃?可以啊,等下頓吧!”


  她說完,放下手裏的鐵勺子,去一旁拿了個袋子,準備裝飯菜!

  看守所裏,經常饑一頓飽一頓的,誰也沒法保證自己下一頓能不能吃飽飯,所以那些盛飯的,都會利用職權,給自己備下下一頓的口糧。


  可我沒想到,這事兒真的被我給撞見了!我還因為她們的私心,吃不到飯!

  算上昨晚,我已經連續兩天沒好好吃東西了。


  我不甘心,伸出手去,從窗口外抓住大鐵勺,準備自己給自己盛點,那女人拿了袋子,一抬頭,看見我在自己盛飯,頓時破口大罵起來:“你他媽的算什麽貨色,也敢跟我搶飯?!”


  她一邊罵我婊子,一邊跟我搶勺子!


  我們誰都不讓誰,爭奪中,沉重的鐵勺撞擊到玻璃窗上,一下子就把玻璃敲碎了,一大塊玻璃直直的朝我腦袋飛過來!


  我伸手擋了一下,沒擋住,然後腦袋一

  疼,溫熱的液體順著我的額頭滑落下來,視線裏一片紅色。


  我伸手一摸,滿手鮮血。


  其他人見流血了,事情鬧大了,再也坐不住,紛紛議論起來,還有膽小點的,已經跑去叫獄警了。


  王雨那邊,一直挺照顧我的那個女人也跑了過來,問我怎麽樣,我沒說話,用盡最後的力氣,把口袋裏一直藏著的慕少的名片遞給了她。


  “打電話……”


  說完,我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從進了看守所,我一直都在忍,處處小心翼翼,卻還是免不了被欺負,可今天的事讓我明白,如果我再不想辦法出去,我沒權沒勢,不拉幫結派,沒人幫我打點,我一定會死在這裏!


  剛剛那塊插進我腦袋的玻璃,簡直是最好的證明!


  我管不了那麽多了,白總也好,慕少也好,讓我陪酒也好,想跟我上床也好,我隻想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才有未來……


  我還沒有拿到Z大的畢業證,還沒有風風光光的穿上學士服,還沒有擺脫陪酒女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絕對不能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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