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鴻門宴
宴會在一個高檔酒店內舉行，但站在門外歡迎我們的，不是笑語嫣然的迎賓小姐，而是兩排黑衣保鏢。
氣氛一瞬間就凝滯肅殺起來。
我有些緊張，又有點害怕，白總看了出來，伸手拍了拍我的手，安撫我，說有他在，不會有事的。
我放心下來，挽著他的胳膊，跟著他一起乘著電梯去了二樓。
二樓的包廂內的主位上，坐著一個老爺子，他身旁還站著一個年輕女人，那個女人的臉，我這輩子都忘不了，是何琳琳！
我看向白總。
這一次，白總沒看我，而是在老爺子對麵的位置上坐下，拉著我，讓我坐在他的腿上，然後漫不經心的說道：“何老爺子想見我，何必這麽大費周章？”
“白某可不是敢做不敢當的人。”
他這話，意有所指。
“荒唐！”何老爺子大怒，當即就站起來，拍著桌子：“白莫寒！你再怎麽能耐，也不過是一個小輩！我還活著，你就敢如此侮辱我何家？！”
他氣得喘不上氣來，胸口大幅度的起伏著。
白總冷眼看著何琳琳給他拍背順氣，說道：“那就請何老說說，什麽叫侮辱、什麽叫欺人太甚？”
“今天，隻要你把搶走的生意、砸了的場子的損失賠了，把這個女人的命留下，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咱們兩家還是合作對象，不然——”
“砰！”的一聲，何老爺子猛地將桌子上的杯具掃落在地上。
一瞬間，從包廂外衝進來十幾個握著槍的黑衣保鏢。
“咱們魚死網破！”
我坐在白總腿上，隻覺得血液發涼，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著，看這架勢，如果白總不妥協……今天很難善了。
可他，像是會妥協的人麽？
我穿著一字肩的禮服，整個肩膀都露在外麵，白總的指尖，就在我的皮膚上畫著圈圈，撩我。
等到何老那邊不耐煩了，他才說道：“讓何老說出這番話，白某三生有幸，不過，您還是自己消受吧。”
他拍了拍手，馬上就有另外一夥人衝進包廂裏，和何老的人對峙著。
原來，白總早有準備？
明亮的猶如白晝的豪華包廂內，冰冷的槍支器械閃著寒光，就在雙方人馬都劍拔弩張的時候——。
何琳琳一把搶過一個保鏢手裏的槍，對著我的方向開了槍！
因為是消音手槍，所以聲音並不算大，白總比我的反應還快，猛地將我推到地上，他自己卻悶哼一聲。
我趕緊爬起來去看他，隻見他的肩膀上，深色的西裝已經被鮮血染透，血腥味兒漸漸地在包廂內蔓延開來。
“白總……”我擔憂又焦急的喊他的名字。
白總
臉色不變：“沒事，不用擔心。”
一旁的何老哈哈大笑，誇何琳琳幹得好，一麵又說白莫寒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受傷，還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
我聽到這話，更自責愧疚了。
白總站起來，身影甚至比平常還要高大挺拔，他一字一句，冷入骨髓：“還沒人能在傷了白某後全身而退，何老也不會例外。”
他抬手，“動手！”
槍支射入身體的聲音，和近身肉搏的打砸聲充斥著整個包廂，我扶著白總站在交戰的外圍，心急如焚。
“白總，你的傷怎麽樣？要不要我們……”
我剛想說要不要偷偷溜走，就聽見何琳琳瘋狂的聲音：“白莫寒！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你就跟這個小婊子一起去死吧！”
“白總……！”
很快，白總的人就占了上風，而何老的那些人，死的死，傷的傷，簡直可以用傷亡慘重來形容了。
就在我鬆了一口氣，準備對白總露出個笑容的時候，何琳琳手裏舉起一樣東西。
“白莫寒，你以為你能活著走出這個包廂嗎！”她咬牙按下手裏的按鈕，滴答聲傳入我的耳朵。
“這個定時炸彈，隻有半分鍾，我看你們怎麽跑！”
“何琳琳，你瘋了？！”我瘋狂的想找出炸彈在哪兒，又想到，就算找到了在哪兒，我又不會拆炸彈！
白總果斷的拉住我，命令他手下的人：“拖住他們！”
我們身後就是包廂窗戶，他從袖口中拿出一把手槍，一槍打碎了玻璃，抱著我，躍上窗台，從二樓跳了下去！
跳下去後，我並沒有感覺到疼痛，身下反而軟軟的，我一驚，睜大眼睛一看，這才發現白總居然墊在我身下，替我當了人肉墊子！
我猛然想起，他身上還有傷！
我趕緊扶起他，“白總，您沒事吧？”
他沒說話，抬頭看著酒店裏衝出來的何家的人，又拿出一把手槍丟給我，對著何家的人的方向就開了一槍，算是給我做示範，問我：“會用了嗎？”
“會……不、我不會！”
接到槍的一瞬間，我又心驚肉跳的把槍扔出去了，就好像在扔什麽燙手山芋一樣！
白總眼神一冷，把槍拿了回來，強硬的把槍塞進我手裏，還死死地捏住了我的手，不許我再扔。
“今天，這把槍就是你的命！你給我記住我，殺一個不賠，殺兩個賺了！”
他忍著肩膀上的傷，舉起手裏的槍，一邊躲閃著，一邊對著那群人開槍，我又驚又怕又著急，強忍著把眼淚逼了回去。
白總要我殺人……可他說的沒錯，我不殺他們，他們就要殺我！
我咬緊牙關，也不管能不能瞄準，
對著那邊的人開了一槍，即使是小巧的手槍，對於第一次使用槍的人來說，後坐力也是不容小覷的。
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手腕肩膀，包括整條胳膊都麻了！
“不錯，繼續！”
身旁傳來白總的聲音，帶著幾分讚賞。
他話音落下，“砰砰”的又開了幾槍，那邊又有幾個人的身影倒下，我和他躲在一輛車子後麵，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我、我剛剛……我剛剛是不是殺人了？”我顫抖著，用另一隻沒拿槍的手抓住白總的衣袖，像是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我是不是不能上學了，是不是要坐牢？”
他不耐煩的捏了捏眉心：“你有心思考慮這個，不如想想，我們今天怎麽活下去。”
大概是畏懼白總精準的槍法，那些人隻敢圍著車子打轉，並沒有真的上前來抓我們。
我幾乎是帶著哭腔的：“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是我害你受傷……”
如果不是我和何琳琳的矛盾，他也不會和何家鬧成這樣，何老爺子就不會設這個鴻門宴。
如果不是何琳琳朝我開的那一槍，他替我擋下，憑他的身手，絕對可以全身而退。
如果……
我的腦海裏閃過無數的如果，最終，都變成了對連累白總的自責。
“如果。”白總忽然開口，左手按在我的左胸上：“我是說如果，我們今天能活下來，你的這條命就歸我，從此以後，這顆心隻屬於我，隻為我跳動。你答應麽？”
那時的我天真的以為，他是真的喜歡我，才會在危急關頭向我表白，於是我毫不猶豫的點頭了。
然而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他要的，真的是我的‘心髒’，生理上的那顆心髒。
“扶著我。”他命令道。
白總的冷靜理智，成了我的主心骨，在他的命令下，我一手扶著他，看他開槍，一手也盡量的往人群裏開槍。
我雖然沒什麽準頭，打不死人，但是打到人、打殘，還是能做到的。
那天，我不知道我和白總撐了多久。
隻記得，當白總的人趕來援救的時候，我身上都有了兩處槍傷，白總的傷更是不知道比我重了多少倍！所以我沒臉喊疼！
我一見到白總的人來，緊繃的神經就斷了，又是槍戰又是親自開槍殺人的，我直接活生生的暈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我是在醫院裏。
我動了動身子，胳膊和腿上傳來劇痛，我這才想起，我胳膊和腿上被射中了兩槍，白總呢？！
我想到這個，拚命掙紮著下床。
剛打開病房門，就和一個小護士迎麵撞上，她“哎呀”的驚叫一聲，趕緊扶著我，責備道：“你傷還沒愈合，
怎麽能亂動呢，看，又流血了吧。”
我沒管自己裂開的傷口，劈頭蓋臉就問：“白總呢？他怎麽樣了？還……”
“我還活著。”
白總從小護士身後走出來，不讚同的看著我，低斥道：“所以你趕緊給我回床上躺著去。”
被訓斥了，我有點兒不開心呢，蔫了吧唧的回床上去了，不過一想到白總還能站在我麵前訓斥我，那點兒不開心就立刻煙消雲散了。
“白總，那天後來怎麽樣了？”
“你說呢？”白總淡淡的瞥我一眼。
我想起那天白總說過的話，他說，傷了他的人，從來沒有全身而退的，何老也不會例外。
那這麽看來，是白總贏了。
我的心情雀躍起來，連自己還受著傷都忘了，他看見我的表情，心情好像也好了幾分，揉了揉我的頭發，問我還記不記得那天答應他的事。
——他說，如果能活下來，我的命和我的心，都是屬於他的。
我期期艾艾的看著他，最終，在他鼓勵而期待的目光中，紅著臉點了點頭。
這時的我還不知道，這一點頭，一許諾，就注定了我一生的悲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