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開機（二）
“徐誌摩，你這個人性情浮躁以至於學無所成。做學問不成，做人更是失敗！你離婚再娶，就是用情不專的證明！”
“陸小曼，你和徐誌摩都是過來人，我希望從今以後你能恪守婦道，檢討自己的個性和行為，不要再把婚姻當做是兒戲，以為高興可以結婚，不高興可以離婚，讓父母汗顏，讓朋友不齒，讓社會看笑話。”
“總之，我希望這是你們兩個人這輩子最後一次結婚，這就是我對你們的祝賀。”
證婚人梁啟超橫眉冷對的扔下了這樣一番話，這實在是稱不上是賀詞，簡直就是來砸場子的。
聽到這樣的話，現場一下子就冷場了，陸小曼隻能把頭壓得低低的，新郎官徐誌摩聽了老師的教導也不敢吭聲。
梁啟超究竟為什麽要在自己的婚禮上攪局呢，這結婚又離婚的，說的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這場婚禮順理成章的牽扯出了許許多多的前塵往事。
陸小曼成長在一個家世顯赫的高官家庭，從小衣食無憂，接受了最好的教育，她精通英文、法文，能彈鋼琴，會畫油畫，交往的也都是上流社會的千金小姐。
在上世紀二十年代處的中國，文人、政客，還有淑女，構成了當時上流社會的社交圈。接受過中西文化雙重教育、才貌雙全的陸小曼從此步入北平社交界，嶄露頭角。圈子裏甚至還流傳著這樣一句話，陸小曼是北平城的一道不可不看的風景。
然而這樣的曼妙時光並沒有持續太久，年僅十九歲的陸小曼在父母的催促下嫁給了門當戶對的紳士王賡，她的第一任丈夫。過慣了歌舞升平的名利場上的生活，一下子轉變成家庭主婦的角色，本來陸小曼就不大願意，再加上丈夫不僅沒有生活情趣，還成天不著家，本身就不甚牢固的婚姻越發出現了裂痕。
這個時候乘虛而入的徐誌摩用詩人天然的浪漫與詩情畫意打動了陸小曼，而與徐誌摩的這段感情使得曾經高高在上的陸小曼一時間變成了茶餘飯後被人恥笑的對象，這場雞飛狗跳、沸沸揚揚的婚禮，正是陸小曼的這段感情的最終歸宿。
先離婚後結婚，一氣嗬成。
也就是在這場婚禮上，梁啟超的一串證婚詞語驚四座。
“卡！”
於錦鯉出席很快，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所有的柔情蜜意煙消雲散，她立刻放下池淵的手臂，兩個人之間一碼歸一碼，涇渭分明。
好在池淵因為臨時過來救場，檔期非常有限，所有的戲份都要集中在短時間之內一口氣拍完。
不過一部戲的功夫，於錦鯉和池淵兩個人在劇組裏的地位幾乎是天翻地覆。拍上一部《宮牆柳》的時候，古裝偶像劇，男女主角感情線占比旗鼓相當，兩個人還是分庭抗禮的狀態，可是到了這一部《陸小曼》確是貨真價實的大女主，這一回，於錦鯉是無可置疑的中心位。
而她也用紮實的演技證明了，這個中心，她能撐得起來。
“非常好，繼續保持這個狀態！”王匯川臉上因為徐倩而僵了大半個上午的表情終於緩和了下來。
要是年輕一代的演員都能有這樣的演技，那該多省事啊。
於錦鯉尚且還沒有從電影學院畢業，又是偶像出身的，接受演藝方麵的培訓並沒有太長時間，她是老天爺賞飯吃，後天又刻苦的類型。
每一個導演都有自己傾向的演員類型，王匯川就反感模式化的科班演技，他喜歡那種有靈氣的表演，不要那種表演痕跡嚴重的，他真正要的，是那種有代入感的演技。
看到於錦鯉對於陸小曼這個角色的演繹的時候，王匯川一開始以為於錦鯉也是那種代入式的演技，他以前合作過的演員有一大半都是這個路子的。
倒不是說代入式的演技有什麽不好，隻是入戲慢，出戲也慢，容易傷身體，演員演不了幾次就要花時間休息，成了心理醫生的常客，那些角色的感情實在是太沉重了，沉重到壓垮了演員的生理和心理。
可是於錦鯉的入戲與出戲卻像是戴麵具一樣的輕而易舉。戴上麵具她就是陸小曼，披著潔白的婚紗與徐誌摩柔情蜜意，摘下麵具以後卻一瞬間又變回了於錦鯉，因為昔日的過節而與池淵耿耿於懷。
王匯川點了根煙，一言不發的站在顯示器前看於錦鯉方才的表演，無論是張力還是表現力都無可挑剔，除此之外，她好像比尋常的演員更懂得如何去抓住鏡頭，這大概是多年的偶像生涯帶給她的寶藏。
她大概就是為這個行業而生的吧，王匯川不禁感歎了起來。
——
收場以後於錦鯉回到休息室，推門的時候發現上麵原本貼著的1號表示變了，改成了“於錦鯉”三個字。
“怎麽突然改貼名字了？”於錦鯉隨口問了一句。
為了方便起見，劇組的各種配套的設備幾乎都是編號的，演員休息室、收音麥克風、各種位置的打光燈，甚至就連光替、場務之類的也大多是被編進分組裏，然後排出個一二三四五六七，劇組就是這樣的。
“害，還不是因為胡夢盈。”旁邊的工作人員低頭抱怨似的咕噥了一句，“咖位沒多大，譜兒倒是還真不小。”
劇組最開始沒有想過一個小小的編號竟然也能牽引出來這樣多的彎彎繞來，因此排編號的時候也沒有過多的注意，排到胡夢盈的時候正好是5號。
可是誰知胡夢盈從小被捧著慣了，向來拿到的都是1號位，要不是這回有王匯川執導，她哪裏會上趕著過來給人做配，本身被於錦鯉壓過了一頭去已經讓她不大高興了，又遇上這麽一個微妙的編號。
5號，胡夢盈暗自掂量起來，難道自己的地位在這一群劇組的工作人員眼裏，也就值個5號的位置？
就是因為這麽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她今天的拍攝甩了一整天的臉子，明擺著對劇組不滿意。
工作人員小心翼翼的上去問，這才弄明白到底是哪裏不合適了，於是趕緊換掉了休息室上的編號，一個一個的改成了演員的名字。
就是因為這點事？
於錦鯉聳了聳肩，推門進了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