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慶功宴(三)
一步、兩步,一時之間,於錦鯉突然覺得這個場景居然有些熟悉。
很多很多年前,當她還在那家紡織廠打工的時候,也是這樣無助又無奈的抱著酒瓶,緩慢的、視死如歸的走到那個大腹便便的老男人身側。
於錦鯉深吸了一口氣,手上握緊了酒瓶的瓶頸,心中已經有了盤算。
就像很多年前的時候一樣,她走到腆著啤酒肚的康總身側,作勢就要倒酒,康總立刻會意,一隻手把酒杯推過來,另一隻手順勢就要摟上她的腰。
可是誰知道鹹豬手還沒有到位,於錦鯉雙手握住瓶頸對著桌沿狠狠地一砸。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慢動作在她的眼前上演一樣,就連迸發而出的酒液飛濺在空中的形狀在她的眼中都好像變得很慢很慢。
然而康總卻像是一下子被激怒了一樣。他既然能夠做到塔羅傳媒這麽大的娛樂公司的藝人總監的位置,自然和當初紡織廠的那個吃幹飯的、一下子就被於錦鯉嚇蒙聊老板不是一個段位的。
他抄起一旁的醒酒器就對著於錦鯉的頭頂澆下來。
稍微講究一點的人,在飲用陳年紅葡萄酒的時候,為了避免這些漫長的陳年歲月形成的沉澱物倒在杯子裏有礙觀瞻,所以在開瓶之後,會倒入這種頸長肚圓的玻璃器皿裏,既能夠使得紅酒與空氣的接觸麵積達到最大化,同時又能夠最大程度的保留住葡萄酒本身的醇香。
大半瓶猩紅色的液體直接從頭淋到腳,於錦鯉身上原本穿得是件淺灰色的短款禮服裙,這一瓶酒澆下來,濕噠噠的裙擺直接就貼在了大腿上,曼妙的腰臀曲線頓時無所遁想,就連內衣的輪廓都隱隱約約的凸顯了出來。
隻聽“嘩啦”一聲,於錦鯉原本手裏提著的那半截敲碎聊、帶著玻璃渣子的酒瓶落在地麵上摔得稀碎。
她抹了一把臉上殘存的酒液,幾乎是立刻就敏銳的感覺到,包間裏所有老色狼的視線都目不轉睛的黏在了自己身上,赤裸裸的、不加掩飾視線簡直令人作嘔。
而於錦鯉敲碎酒瓶子的這麽一下,終於轟然警醒了捂著胃趴在那裏的、幾乎神誌不清的齊淼,他當即站起來,二話不就脫掉自己的外套裹在於錦鯉的身上,然後把她護在懷裏,一口氣闖了出去。
做人留一線,他們原本都不想和塔羅傳媒徹底撕破臉,畢竟關係鬧得僵了對雙方都不是什麽好事。
奈何事已至此,如果這樣還繼續留在包廂裏麵,接下來他們的遭遇簡直難以想象。
齊淼畢竟一米八打底的個子,站起來像是一座空樹似的杵在那裏,雖然為了上鏡的需要,體型看起來整體偏瘦,可是該有的肌肉卻一點不少。真的要發起狠來,包廂裏的那幾個肥頭大耳的高管根本就攔不住他。
原本他們還想著彼此給對方留點麵子,隻要不是做的太過分,畢竟以後保不準哪還要繼續合作下去的,可是這這樣的陡生變故算是徹徹底底的打消了他們繼續和塔羅傳媒合作的全部念頭。
都是什麽人渣啊。
如果早知道這樣……
齊淼懊惱的想道,如果早知道這樣,他們就應該程式化的敬完酒以後,二話不轉頭就走。不,他們打從一開始,就不應該進來敬酒!
——
梁霄好不容易才從應酬中脫身而出,他麵對著洗手間的鏡子,往臉上潑了好幾把涼水才終於清醒了過來。
他抬腕看一看時間,於錦鯉已經進去那個包廂超過半個時了,即便是挨個高管敬酒,再怎麽能會道、侃侃地,現在也應該出來了。
糟了,不會是……
梁霄猛地扇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你是不是缺心眼!
你怎麽就眼睜睜的放她進了狼窩呢!
這種酒局,對付女藝饒手段還少嗎?
即便是四個人進去又能怎麽樣?即便是跟了兩個一米澳爺們兒進去又能怎麽樣?如果他們真的對於錦鯉動了那個心思,她怎麽可能逃得掉!
他當即從洗手間裏衝了出來,橫衝直撞的就往那個包廂的位置趕過去。
去往包廂的路程沒有多遠,他在途中設想了於錦鯉有可能遭遇的無數種可能性。
她有沒有被灌酒?
有沒有接人家給的喝的東西?
杯子裏有沒有被人家加點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那兩個男演員能護得住她嗎?
如果真的遭遇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她可一定要知道跑啊,千萬別因為顧及公司的顏麵而舍不得跟人家撕破臉啊!
萬一她要是出零什麽事情,他可怎麽交差啊!
他一路衝向包廂,終於在走廊的盡頭看到了艱難的相互支撐著的於錦鯉和齊淼。
“我的呐你怎麽搞成這樣了……”
於錦鯉身上的那條淺灰色的禮服裙上麵濕了個徹底,深紅色的酒漬氤氳在衣料上,如果不是齊淼的外套替她勉強遮擋著,恐怕內衣的形狀都能看得見。她的頭發已經打濕成一綹一綹的了,還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
看到她把自己搞成這樣一副狼狽的樣子,梁霄心裏立刻就明白了,他們在包廂裏方才究竟經曆了些什麽。
操,真他媽的一群畜生。
不過萬幸,於錦鯉人還沒事。
“沒事了,沒事了啊,”他安撫的拍一拍於錦鯉的肩膀,聲音中帶了些懊惱,“我立馬叫柳過來接你!”
“這邊的電梯應該可以直接通到車庫,柳馬上就到了……”
眼看著於錦鯉和齊淼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梁霄立刻頹然的靠牆支撐著,他撥通了柳的電話,告知了酒店的具體地址了以後,緊接著又撥通了通訊錄中置頂的另外一個號碼。
對方應該是把這個號碼設置了什麽特別的備注,象征著未接通的“嘟”聲才響了一聲就立刻接起來了。
“於錦鯉怎麽了?”
沒有任何開場白,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甚至不問前因後果,直奔主題。
電話裏響起一個急切的聲音。
是李緣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