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基本功（三）
當天晚上於錦鯉的身體就撐不住了，晚訓練十點結束以後，她隻敢給自己加練一個小時就匆匆洗漱，爬上床挺屍。
“你何必遭這個罪呢。”
魚缸裏的錦鯉拍動著尾巴，挑起水花。
“也就是一片魚鱗的事情。”
於錦鯉躺在床上大腦放空，好一會兒才回複它說：“我還可以。”
為了區區一個藝術體操花費掉一片來之不易的魚鱗，太浪費了。
於錦鯉闔上眼睛，明明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已經累極，卻還是不願意就這樣直接陷入沉沉睡眠，而是惦記起舞蹈空間來。
於錦鯉雖然拒絕錦鯉的提議，可是這也讓她想起來，已經開啟了的空間或許還可以派上用場。
藝術體操號稱地板上的芭蕾，或許舞蹈空間還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空間最妙的地方就在於，即使是受傷也不會影響到她真實的身體，也就是說，如果她在空間裏壓韌帶，隻要能承受得住疼痛，就可以毫無顧忌的撕胯，不用擔心受傷。
一整宿的時間，足夠她把豎叉壓過二百度，就連下腰都能抓住腳踝了。
疼是真的疼，可是疼著疼著就習慣了。
尤其是當每一分疼痛都能轉化成身體上的變化的時候，於錦鯉發現自己居然愛上了這種感覺。
這不是因為她被虐出了什麽受虐傾向，而是因為，痛苦告訴她，她在進步。
最幸福的就是，在空間裏壓了一宿腿之後，她真實的身體剛剛結束一夜好眠，已經休整到了最佳狀態，腿不酸也不軟。
於錦鯉一覺醒來，正要興衝衝的重現一下剛剛壓下去的兩百度豎叉，然而……
不存在的。
她隻比一開始時候的一百八十度好了一點，而且決計不是昨天晚上的成果。
這就是說，昨天晚上一整宿，全都白壓了。
“啊啊啊啊啊——”
於錦鯉把被子蒙過頭頂，不禁哀嚎起來。
“白日做夢說的就是你吧。”就連魚缸裏的錦鯉都忍不住潑冷水，“在舞蹈空間裏練習的確可以把肌肉記憶轉嫁到你現實的身體裏，可是韌帶還是那個韌帶啊，柔韌性是轉嫁不了的！”
“真是自討苦吃。”
錦鯉落下這樣一句評論，又重新潛回水底。
所謂“一夜回到解放前”，說的大概就是現在的她吧。
可是於錦鯉卻驚喜的發現，自從在空間裏壓下去以後，在現實裏再壓腿的話要比原來容易很多。重新再壓腿，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身體的極限在哪裏，她的身體告訴自己，它可以做到的。
雖然速度沒有空間裏快，可是也遠遠比她最開始自己壓腿的速度要快多了。
就連荀清都發現，於錦鯉軟開度轉好的速度突然之間快的驚人。
這丫頭，難道是……開竅了？
不，不可能。
開竅這種事情也就出現在悟性上，身體上怎麽可能突然開竅？
都是血肉做的身體，總不會是打通了任督二脈吧，荀清的腦洞已經捅破天際，就連“任督二脈”這種胡扯的事情都猜想過了，怎麽就想不明白這孩子壓腿的進度一下子就和那些八九歲、軟骨頭的小孩子一樣快了。
“你自己壓腿的時候……悠著點，別太狠了。”
荀清聯想到於錦鯉那個疼了也不說，苦了累了全都自己悶在心裏的性子，忍不住提醒道。隻見於錦鯉點點頭，然後轉頭把自己壓得更狠。
也不知道於錦鯉到底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反正呈現出來的結果就是短短一周時間，她的軟開度就趕上了小時候學中國舞的李瓊宇。
當於錦鯉能夠劈叉兩百多度，下腰抱住小腿的時候，以為自己終於可以鬆一口氣，然而這才僅僅隻是開始。
除了成百上千次重複的那些基礎動作以外，荀清開始要求她們練習鹿跳和前橋。
這同樣是李瓊宇小時候早在舞蹈學校的時候就學會的東西，現在撿起來是很快的事情。
於是荀清理所當然的把更多的時間花在了於錦鯉的身上。
令她意外的是，前一天她剛把前橋這個動作教給於錦鯉的時候，這個孩子明明軟開也沒問題，腰腹的力量也足夠，可是始終怎麽都翻不過去。可是第二天晚上她再來的時候，隻一次，於錦鯉就翻過去了。
前橋這個動作對於孩子來說並不難，可是對於成人來說卻總是進展困難。年紀大了以後，人就會顧前顧後，害怕自己摔傷，反而不像小的時候那樣無所畏懼，什麽都敢做。
於錦鯉的這個進展也太快了。李瓊宇不禁側目，無論荀清教了她什麽動作，幾乎是一個晚上的功夫，她就能在第二天的晚訓練中呈現出來。
她到底是怎麽練的？
對於錦鯉來說，這些技巧動作遠遠比最開始壓軟開的時候輕鬆。晚訓練結束以後，她也不再在形體房加練了，而是早早回寢室躺回床上進到空間裏。
她在那個空間裏無數次跌倒，無數次受傷，又無數次爬起來。而經過一晚上的睡眠，她收獲的是殘留在肌肉裏的記憶、無盡的經驗，還有毫發無傷的身體。
學習藝術體操，乃至學習舞蹈，都逃不開傷痛，可是於錦鯉把所有的傷痛都留在了那個空間裏。在那個空間裏，她可以像八九歲的小孩子一樣無所顧忌，即使是傷到了自己也不會留在身上。
不僅如此，她腦海裏就像出現了另外一個小女孩一樣，她告訴了自己每一個動作的理想狀態究竟應該如何。於錦鯉在做動作的時候甚至能清清楚楚的知道，她的哪一個部位在做動作的時候沒有和腦海裏的那個小人完全重合。
於是到了晚訓練的時候，於錦鯉肌肉裏殘存的記憶告訴自己，哪裏要發力，哪裏要打直。
才第一次，於錦鯉的前橋就做得近乎完美。
荀清在一旁驚訝得話都說不出來。
蹬腿有力，擺腿迅速，分腿呈一百八十度，起身利落，如果不是知道於錦鯉才剛剛初學，僅僅憑借這一個動作，荀清甚至會以為這個女孩至少要有兩三年的功底。
或許，她正在見證一個天才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