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初評級（九）
那雙圓圓的貓眼和一年前她在天河娛樂前台遇見的那個被當成練習生不小心放進來的女粉絲的圓眼睛重疊了。
那個時候她也是垂下眼睛，小心翼翼地護著蛋糕，獻寶似的執意要把生日蛋糕送給他。
她是圓眼睛。
那次普吉之行拍MV回來，她的微博小號就關注了圓眼睛站。
置頂博是一張陳敬夏的舞台照。少年白色的襯衫在舞台燈光下幾乎透明，他笑得明眸善睞，顧盼神飛。
文案隻配了四個字——
“我的夢想。”
原來如此。
“展現一下舞蹈吧。”陳敬夏說道，“你做偶像的話，總是要跳舞的吧。”
陳敬夏的激動僅僅停留在對於這首歌的驚豔。
他完全沒認出來她。
也難怪，她戴上口罩和摘下口罩的氣質實在是差了太多。
她戴上口罩扛著單反灰頭土臉的追星的樣子和她現在大小姐似的仿佛周身都在發光的氣質差了太多，就連她都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又怎麽要求陳敬夏一個直男單靠一雙圓眼睛辨認出她來呢？
“我不會跳舞。”
金金硬著頭皮說道。
導師團又一次陷入了討論。
“這個實力還不夠說明一切嗎？我敢說單論唱功，她已經可以出道了。”
“可是我們選的不是歌手，是女團。她總要跳舞的。”
“而且我覺得她這首歌的風格本身也有問題，感覺像是音樂學院的考試一樣，她能唱流行歌嗎？”
“……”
“還有準備什麽別的可以給我們看的嗎？”
“沒有。”
“會唱什麽別的偶像團體的歌嗎，幾句就行。”
“……”
袁好試著起了兩個頭，都是大熱的女團歌，都是各家經紀公司練習生從進公司培訓開始就耳濡目染耳熟能詳的歌。
然而金金還是一臉我是誰我在哪我該做什麽的表情。
袁好有些失望，好不容易發現了個好苗子，可惜……
“《SODA》！”
於錦鯉在塔上大聲喊道。
“《SODA》！《SODA》！”
她一定會唱這首歌。
她想要幫幫她。
《SODA》是於錦鯉客串的那首歌，也是陳敬夏所在的SEASON男團目前為止傳唱度最高的一首。
“男團歌也可以，《SODA》會唱嗎？”
一問三不知的金金終於點了點頭。
她的音域很寬，唱男團歌也幾乎沒有升調，直接按著原KEY就唱了起來。
她的聲音圓潤而飽滿，可是卻暴露了她的問題。
太板正了。
“你聲音條件很好，聽得出來是從小唱歌的，基礎很紮實，但是——”袁好話鋒一轉，惋惜道。
“你要去玩音樂，你作為偶像，你展現的更多的應該是你的個人魅力。偶像和歌手不一樣，說句不合適的，很多時候歌曲甚至是你個人魅力的陪襯。”
“你唱的太刻板了。”
袁好一笑，又接著說：“其實你小小年紀已經做的很不錯了，但是難得你有這麽好的條件，標準自然是要抬高一點了。”
是的，這幾乎是學院派出身的偶像的通病。硬要說的話其實他們的情感和聲音無一不到位，但是卻給人一種人給音樂作陪襯的感覺。
對於真正做音樂的人來說，這樣的現象是好的，是應當的，但是對於偶像，對於經營個人形象魅力的偶像來說，這樣的特點是致命的。
他們很快就會被下一個人替代，被遺忘在人們腦海深處。音樂有經典一說，可是偶像卻沒有。
偶像隻有“過氣”。
“下麵宣布等級評價結果——”
“個人練習生金金，C級。”
金金鞠躬致謝，退場之前還戀戀不舍地看了導師席一眼。
到此為止，在場所有練習生的初評級都已經完成了。塔上的練習生們長舒一口氣。
可是攝像機的鏡頭還在轉，攝像老師還舉著機器滿場跑。
還沒有結束。
導師團站在舞台中央，宣布接下來的安排。
“各位練習生已經得到了我們初步評定的等級。但是不要高興得太早，也不要灰心喪氣。三天以後，我們會進行等級再評定。”
“等級再評定的考核內容是我們的同名主題曲《象牙塔》，需要各位練習生在三天時間內學會唱跳這首歌。”
接下來羅藝轉過身來，由麵向練習生變為麵向鏡頭，率先鞠了一躬。
“國民製作人們，請多關照。”
自然而然地，塔上所有的女孩跟著一起彎下身來，一百個女孩子一齊鞠躬，一眼看過去浩浩蕩蕩的。
“請多關照。”
“OK，這個景過了。”
工作人員上台來指揮導師們和練習生們依次退場。
嚴丹池用鞋尖在光滑的舞台上摩擦了一下，黑色的亮麵倒映出人影，很漂亮，可惜並不適合跳舞。
怪不得。
怪不得那麽多練習生都下盤不穩。
這麽滑的地麵，有的練習生甚至還穿著高跟鞋，怎麽可能穩啊。
這節目組究竟要搞什麽？
嚴丹池的視線略過舉著喇叭在棚子裏揮斥方遒的導演，沉吟片刻，若有所思。
在棚子裏錄製的時候身上沒有手機也沒有表，於錦鯉沒有什麽時間觀念，隻覺得錄製的過程如此漫長。待到她簇擁在人流裏走出棚子的時候，才發現天色有些昏暗。
黃昏嗎？
他們從下午兩三點開始錄製，隻錄製了這麽幾個小時嗎？
不，不是的，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
四周安安靜靜的，空氣裏帶著一點濕意。
天亮了。
於錦鯉剛從選管姐姐手裏接過自己的行李，就被告知節目組要錄製練習生們入住宿舍的畫麵，暫時還不能休息。
雪上加霜的是，她們的第一次統一舞蹈培訓就在當天下午兩點。
於錦鯉隻好拖著疲憊的身體，拉起沉甸甸的箱子，跟著人流往宿舍樓走。臉上還要做出興奮期待的表情。
“卡，重新走一遍。”
練習生們又重新拖著沉重的箱子回到了錄製棚，長時間坐在塔上使她們腿腳酸軟，可是她們依然按照要求，做出激動又興奮的樣子，拉起沉甸甸的箱子，一步一步往宿舍樓走。
大型生存類選秀綜藝《象牙塔》，就此，才正式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