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初評級（七）
“為什麽BATTLE還在繼續啊？”
“已經三局兩勝了啊！”
“RAP局還比什麽啊，都已經贏了。”
“……”
於錦鯉眼看贏了兩場，剛鬆下一口氣。
躲過RAP了嗎？
屏幕上的“舞蹈”變成了“RAP”，W.R.按住耳機，導演要求BATTLE繼續。
“開始吧。”
於錦鯉低頭站在台子上，手裏緊緊地攥著話筒。
怎麽辦，她完全沒有接觸過。
就連聽也沒聽過。
怎麽辦。
一片寂靜——
“對不起。”
於錦鯉俯下身來，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
W.R.歪了歪頭，伸手去夠桌子上的麥克風。
他的樣子符合人們對RAPPER的所有期待。深色的連帽衫、長長的耳鏈、曬成小麥色的膚色，看上去酷、拽、傲，好像隨時都準備要拿起話筒懟人。
他舉起麥克風，半天都沒說出來一句話。
塔上的練習生們心一下子提起來，他是不是要懟人了。
攝像老師趕緊舉著機器，想要記錄下一直沉默寡言的W.R.懟人的這一幕。
絕對是個爆點！
W.R.像是終於組織好了語言一樣，開了口：“沒關係，加油。”
“不是每一個偶像都需要會唱RAP的，不然要RAP擔當做什麽。”
“你很努力，也很有潛力。”
“等《象牙塔》錄完，你就會了。”
沒想到一番醞釀以後說出來的是這樣溫柔的話。
於錦鯉又一次深深的鞠下躬去，眼眶一熱。
所有的難堪好像僅僅因為這一句話就灰飛煙滅。
“啊還有，記得把英語練一練，發音太難聽了。”
……
能不能不要那麽直接。
台下哄笑做一片。
“要不要這麽耿直哈哈哈哈哈……”
“直男無誤了。”
“沒想到W.R.老師看起來拽拽的，脾氣居然很好。”
“說真的，他剛剛拿起麥克風不說話的時候我還以為他要罵人了。”
“哈哈哈哈哈其實老師是中文不好。”
“……”
氣氛一下子輕鬆下來，於錦鯉終於鬆了一口氣。
另一邊韓詩音RAP唱的也中規中矩，說到底她也就學了不到一年，得虧是遇上什麽都不會的於錦鯉，要是遇上別人是妥妥的被吊打的。
W.R.措辭嚴謹的簡單點評了幾句，重點讓她好好回去練基本功，然後便惜字如金地再次放下了麥克風。
沒有什麽懸念，RAP環節獲勝者是韓詩音。
三輪挑戰過去，於錦鯉兩勝一負，羅藝正要宣布於錦鯉挑戰成功，誰知大屏幕一閃，上麵赫然幾個大字。
“於錦鯉練習生，挑戰失敗。”
導師團幾人神色皆是一臉迷茫。
“雖然於錦鯉練習生在唱、跳環節略勝一籌，但是RAP環節完全沒有表現，節目組認為其態度不端，故作出如上判斷。”
簡直是笑話。
國民製作人羅藝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沒有用話筒大聲喊道。
他知道節目組聽得見。
“什麽叫態度不端？”
“你睜著眼睛說瞎話沒關係，你可以說這個女孩天賦不夠，你可以說這個女孩實力不夠，可是她的態度沒有問題。”
“對一個偶像最惡毒的質疑，就是質疑他對舞台的態度。”
羅藝早期在南韓務工的時候，就曾經因為語言不通，被人誤解為態度不端。這是紮在他心上的一根刺，他可以接受一切質疑，除了質疑他對舞台的態度。
“這個女孩，我在劇組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穿著拖拖拉拉的古裝在劇組偷著摸著練基本功！”
他看著台上低下頭握著話筒的於錦鯉，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在異國舞台上被人質疑態度手足無措的自己。
“我知道現在很多人做偶像不是因為享受舞台，而是用舞台做踏板，他們想要做演員。這個女孩，她本可以直接往影視方向發展，她的‘莎利亞’那麽火，可是她還是來了，來參加這個錄製周期這麽長的全封閉式綜藝。”
“她為什麽過來？不就是為了舞台嗎！”
“是，國內這樣的舞台是少。可是你們利用著她，利用著她們對舞台的滿腔熱愛，反倒去質疑她們對舞台的態度，你們良心不會痛嗎。”
他狠狠地灌了一口讚助商準備的礦泉水，然後把瓶子捏得皺巴巴的，摔在麵前。
塔上的練習生同樣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
如果說在BATTLE之前，塔上的練習生對於於錦鯉坐王座的舉動還有輕微的不滿，經過BATTLE之後，她們對她也算是心服口服。
她的水準已經達到了一個合格的出道藝人的標準了，她就應該坐王座。
“這算是什麽？”
“什麽叫態度不端！實力太強了就隻能說她態度不端？”
“人家不會唱RAP就是態度不端？”
“為什麽這樣的實力不能給A？憑什麽這樣的實力不能給A！”
“這麽明顯的黑幕？太過分了吧！”
“這節目有毒吧？”
“……”
在一片喧嘩中，反倒是於錦鯉最先接受了這個結果。
她還看不明白嗎？
從來這裏之前李佳木的囑托，到“隨機”亮起決定表演次序的燈，再到極其容易滑倒的地板。這場BATTLE還不夠有說服力嗎？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無論她再怎麽努力，再怎麽優秀，都拿不到A。
《象牙塔》這部綜藝實際上並不是一個比賽，而是一個故事。在這個故事裏，A級練習生中沒有她的位置。
於錦鯉又一次深鞠一躬致謝，然後離開了舞台。
她在後台貼好了等級，大大的“B”在名字和公司旁邊，顯得格外紮眼。
她帶著大大的“B”回到塔上，一步一步地向上爬，身後的攝影師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練習生們初評級舞台結束以後回到塔上都是坐回原位，並不會因為等級而調整座位。
於錦鯉慢慢地走回王座，就像最開始選擇這個位置的時候一樣，穩穩地坐下。
在她之下的九十九名練習生為她送上了雷鳴般的掌聲。
她們身在這個編製好的故事中，卻遠比節目組原先設想的要精明。
於錦鯉坐在最頂端，盡管看上去對於這個結果表現得風平浪靜，心中卻難免暗暗責備自己。
如果她會唱RAP的話，如果她的實力足夠好的話，如果她足夠強大，強大到節目組找不到她的弱點來針對她的話，是不是一切就會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