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老的小的
與周圍的高樓大廈相比,四合院顯得有些低矮,還有些雜亂嘈雜,可有些老人就喜歡這樣的地方,熱鬧接地氣。
不過有套四合院卻很安靜,院落裏打掃的幹淨整潔,擺件也很有格調,看上去決不遜於豪門大宅。
院落正中,放著一張四方矮凳,竹子編成,磨的亮滑,早已失去了本來的顏色,看來已經有些年歲。
一位老人披件軍大衣,捧著搪瓷缸子,端坐在椅子上,不顧院中的寒涼,和兒子說著話,“永華,永時的事情怎樣了?”
“還在調查。”待慣了空調房,此刻站在寒風凜凜的院子裏,薑永華真有些受不住,兩隻腳總是忍不住想跺兩下,可看看巍如泰山的父親,又隻能拚命忍住,隻盼著這次談話趕緊結束。
老人揭開蓋子,喝了一口熱水,“他有事嗎?”
“應該沒有。”薑永華應道。
“應該?”老人眉毛一挑,顯然不太滿意。
薑永華趕忙道,“逢年過節的慣禮,他肯定是收了,不過沒人會拿這個做文章,不然大家臉上都不好看。至於地方或企業的吃請送,他還是比較幹淨的,二叔是聰明人,從來不會虧了他錢花,也從不借他的關係拿項目做生意。”
“別的呢?”老人追問一句。
“生活上,年輕時倒是亂了一些,和下屬還有地方上的幾個人,的確有些不清不楚。不過近些年來,他早已沒了那個心力,該斷的也都斷了。”薑永華說到這裏一撇嘴,“就算不斷,就不信有人拿這個做文章。”
誰還沒有外放過?
老人閉上眼睛,“我不是問這個。”
“永時雖然沒有大才,卻也是勤勉之人,做事中規中矩,小小疏漏或許會有,大到難挽的錯漏,絕對沒有。”薑永華認真查過,說來很有底氣。
“如果過了明天,還是這個樣子……”老人睜開眼睛,渾濁的眸中射出點點精光,“就給那些老朋友送點可口的過去,禮尚往來嘛。”
“知道了。”薑永華應承下來,突地想起一事,“三弟家那個小子,是不是該敲打一下,年紀輕輕,就如此能惹事,害大家都不得安生。”
“愚蠢!”老人喝罵一聲,“吹了半天風,腦子還是這麽不清楚。人家是衝著咱們薑家來的,關一個孩子什麽事?就算沒有那個孩子,也會有別的由頭,這還用我說?”
“可小泠太寵他了,我怕會壞事。”薑永華趕忙說別的理由。
“咱家誰都需要管,就小泠不用,她小事迷糊,大事可比你們清楚。”老人瞪他一眼,“老薑家三代中,也就小濤還像個樣子,可也早早的被機關磨去了鋒銳之氣,再要不出一個主心骨式的人物,老薑家就敗了。少年強則國強,一個家族何嚐不是?晚輩要是不爭氣,斷了後繼之力,誰會高看你一眼?”
薑永華不敢再說話。
老人看他一眼,“這件事情過去,把那幾個小子都給我扔下邊摔打去,年紀輕輕就坐辦公室,成什麽樣子。”
“都聽您的。”薑永華不敢稍有忤逆,縱然已是一部之尊。
“小泠呢?”說完小的,老人又關心起女兒來。
“在外執行任務。”薑永華似覺不夠,又補了一句,“他們調出去的。”
“為國盡忠,軍人本分。”老人為這件事情定性,“待她回來,就叫她過來,我想她了。”
“好的。”薑永華一口答應。
“你走吧,再待下去該病了。”老人看他撐不住了,不由得心疼起來。
“您也快回屋吧,天氣涼。”薑永華勸上一句。
“習慣了。”老人抬頭看了一眼,“那天也是這麽陰涼,我把小泠從雪地裏抱回來……可是我丟下了她的母親……我對不起她。”
“父親,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這麽多年,我們沒有虧欠過她。”薑永華急道。
“你走吧。”老人擺擺手,“這是我欠的債,不用你們擔著。”
“父親……”薑永華還想再說。
“滾!”老人聲音不大,不怒而威。
薑永華灰溜溜的跑了。
院子裏又剩下老人自己,披著大衣,捧著缸子,追憶著往事。
離終點越近,人們就越會想起那些深埋在心底的事,那些怨過悔過憾過,卻終難再觸及的事!
薑家大爺爺如此,薑銘亦如此,他沒有開玩笑,“男耕女織”真的是他曾經最向往的生活,因為他生命裏始終缺少那份平靜無爭。
慕容蘭心也許懂了,也許沒懂,可不管懂沒懂,她都不會去成全他,什麽人什麽命,不是向往就能擁有。
一早起來,慕容劍心就發現氣氛有些怪,姐姐的步履神態都輕快許多,可那個“姐夫”就有些沒精打采,難道昨晚又發生了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沒看到,好遺憾!
吃過早餐,慕容蘭心問,“要不要來公司看戲?”
薑銘搖頭,“有人約。”
“漂亮嗎?”慕容蘭心好奇的問。
薑銘想了一想,“比我好看。”
“走了。”慕容蘭心不再理他,拉著妹妹出門。
“他約了誰?”上了車子,慕容劍心才放出自己的好奇心。
“一個你想不到的人。”慕容蘭心並沒有直接回答。
“趙允初?!”慕容劍心吐出一個名字,自己都驚訝的捂住了嘴。
“你很聰明嘛。”慕容蘭心確認了她的猜測。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慕容劍心剛想吹噓一番,卻又擔心起來,“他們兩個有什麽可見的?”
“要掐架了,自然要先叫叫陣,他們管這叫先聲奪人。”慕容蘭心解釋道,“男人有時候比女人還無聊。”
“你不怕他們打起來?”慕容劍心好奇的問,前任現任要碰麵了,還這麽淡定,說的過去嗎?
“那是不可能的事。”慕容蘭心淡定的很。
一個精明過人,一個劍不輕出,要是能打起來,也是異數。
“怎麽想起來請我?”薑銘拉過一張椅子,把挎包放上去。
趙允初看著他坐好,才道,“談合作。”
“你跟我?”薑銘有些詫異。
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與虎謀皮,他看上去有那麽笨?
“以前明海我沒有對手,現在隻有你一個,如果有人想露頭,就得先按下去。”趙允初如此解釋。
說著,他把一壺酒放到碳爐上溫,頗有些煮酒論英雄的意思。
觀其言行,薑銘輕笑搖頭,“我沒你那麽自信,以前也沒想過當你的對手,至於明海幾家稱雄,也和我沒有關係。”
“那你為何還應戰?”趙允初微笑問。
若無爭雄之意,當初又怎會定下鬥約?
薑銘看著他,“因為是你。”
趙允初輕笑,“為了她?”
“也為了我。”薑銘不去否認什麽。
“若是如此,你的眼界未免太窄了些。”趙允初把酒壺取下,為他斟了一杯。
“若隻能看到明海,眼界也未見的高到哪裏去。”薑銘回他一句。
“千裏之行始於足下。”趙允初應對得體。
“可惜,世上也隻有一個你。”薑銘淡淡一句,算是對先前的回應。
“所以,不能合作?”趙允初還是關心此來的目的。
“談合作,你該去找她。”薑銘幫他指明方向。
趙允初笑笑,“怕你不放心。”
薑銘伸手拿過挎包,“謝謝。”
“不要動手,比這個我真不行。”趙允初可沒和他大打出手的意思。
“現在還不是時候。”薑銘起身,準備離開。
“不喝一杯再走?”趙允初舉杯問。
薑銘轉身,“不了。”
“怕有毒?我可以先喝的。”趙允初飲下一杯,示意君子坦蕩蕩。
“人不對,酒就不對。”薑銘向外走去。
“那為何還來?”趙允初抬高音量問。
“太無聊了。”話音落時,薑銘已經走出包廂,反手幫他把門拉上。
看著關緊的房門,趙允初撚杯輕笑,“天下英雄,唯……嗬,還是不說了,有些矯情。而且這話不吉利的很,最後的贏家可是姓司馬的……初二,想做漁翁的人查到了沒?”
初二從裏間出來,有些無奈的道,“人太多,正在排查。”
“嗬,不自量力的人,永遠這麽多。”趙允初冷笑一聲,“快點查,我要等不及了。”
“屬下馬上去敦促。”初二轉身出去。
等他走後,趙允初拿出手機,“初七,重點查薛家,注意保密,任何人都不要說……任何人!”
等著那邊有了回應,他才掛掉電話,而後擎起桌上的酒壺,向下傾倒。
嘩~
一線而落,任四濺的酒水打濕褲腿也不管。
薑銘回到車上,閉目養神好一會兒,才撥通薛盼的電話。
“親愛的,你良心發現了?居然想起還有我啦。”沒等他說話,薛盼嬌脆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薑銘笑笑,“你‘老公’可能要對娘家人下手。”
“呦,好勁爆的消息。”薛盼的聲音又甜又脆,“讓我猜猜看,你是在挑撥離間呢,還是學會動腦子了?”
“猜到了嗎?”薑銘笑問。
“你是怎麽知道的?”顯然薛盼心中早有答案,不過她更關心別的而已。
薑銘告訴她,“用排除法就好了,我認識的人可不多。”
“那你認識我嗎?”
“還不夠透徹。”
“臭流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