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可試
聖佛舍利周遭淡淡的光幕,有如實質的屏障,將其圈護其中,黑袍人幾次伸手,都被擋了回去。
試了幾次,都不能抓走聖佛舍利,黑袍人立在石台之上,聚氣於掌,淡淡黑線繚繞於掌指間,就在大家都以為他要全力以赴,再次伸手的時候,他卻一個倒縱跳離石台,落到同伴身邊,伸手一抓,“走了。”
就在他拉著同伴閃離,眾人疑惑不解之際,聖佛舍利爆出一團金光,那些漫天飛舞的咒字驟然集中,按一定次序排列,分別襲向每一個人。
“損人不利己!”桑穆氣憤大叫,這次他也遭到攻擊,不得不起身避退,一組咒字緊追不舍,他掙脫不過,提氣聚勁,翻掌一拍,竟把那些咒字打散,他也借勢擺脫糾纏。
看他氣勢暴漲,迥異以往,達瓦爾一怔之下,驚叫出聲,“你突破了?!”
桑穆不答,不過看他那一臉得色,以及那不加掩飾的傲意,顯然是突破了。不答,隻是層次不再相同,再也不會有問必應。
達瓦爾憤恨的用拳擊退咒字,看鮮血淋漓的拳頭一眼,快速的向石洞衝去,突破不了不礙事,大不了再熬些時日,可小命是一定要保住的。
桑穆沒急著退去,也沒再參悟咒字,而是縱身截住那兩個黑袍人,可見這個大喇嘛怨念有多深。
“去死!”桑穆翻掌拍出,勁氣凜凜,怒氣滔滔,遠遠看去,氣勢很大的樣子。
黑袍人不聲不語,抬手與他接了一掌,縈繞於掌指間的淡淡黑線,無聲無息切入那澎湃的勁氣之中。
啪!
沒有驚濤駭浪,沒有地動山搖,隻有輕輕的一聲脆響。
“你……”桑穆臉色大變,倒縱而出,落地後迅速轉身,不再廢話一字,急急向石洞奔去,仿佛被什麽凶獸追攆一般。若看的仔細些,便能看到他的手掌在微微顫抖,上麵還覆了一層薄霜。
“剛剛邁過半隻腳,就想著橫行無忌……不自量力!”黑袍人不屑的說他一句,便拉著同伴趕向石洞,偶爾揮掌替同伴驅趕咒字,至於他……就沒有被咒字攻擊過!
唰!
凜冽的劍氣襲來,達瓦爾急退數步,沉著臉問,“你一定要與我等為敵?”
薑銘執劍擋在洞口,“這是你們的選擇。”
“不過就死了幾個普通人。”若不是後麵有咒字不斷攻襲,達瓦爾堅決不與其廢話。
“拿你們幾個普通人的命來償剛剛好。”薑銘沒有把路讓開的意思。
“我是伽夏神廟的客卿。”達瓦爾怒叫,極力把自己從“普通人”裏往外摘。
“那也是普通人。”薑銘執拗的很,沒那麽輕易改變觀點,既非神又非魔的,還有血有肉,縱然沒了心肝,可也沒脫離“人”的範疇。
可惜他的情商永遠差點兒,想不起把這些家夥歸類到禽獸牲口中去。
“一起上,殺了他。”達瓦爾向急掠而來的桑穆提議。
桑穆根本不理他,從他身邊一掠而過,縱身揮掌,向薑銘拍去,有怒就得發出去!
薑銘手腕一抖,一劍七刺,分穴點影,第一次脫了勢,用了巧。
桑穆掌勁雄渾,可若瞧不透劍式,也不敢孤注一擲的欺近,稍退一步,兩掌翻飛,卷起漫天掌影再上。
呼!
為了盡快逃離這危險之地,達瓦爾不管桑穆是何態度,還是掄拳出招,搶著幫忙。
薑銘收劍急退,閃到一邊!
桑穆和達瓦爾便看到幾個黑洞洞的槍口……
砰砰砰!
一輪急射之後,兩人狼狽不堪的躲開,等他們氣急敗壞的反攻之時,薑銘又站回原處,揮出一劍!
沒有花哨,隻有力道!
兩人不懼,齊迎而上!
嗡!
劍顫如鳴!
薑銘倒退數步,才反腿一腳撐在牆上,一抹鮮紅從嘴角滑落。
噔噔噔!
那兩人也是一退數步,才重新站穩,一人拳上皮開肉綻,一人掌間血印宛然。
“很不錯的年輕人。”桑穆揮掌又上,黑袍人已經臨近,他不拚命也不行。
達瓦爾比他還著急,動作雖然慢了半拍,攻勢卻是十足,沒有半點偷工減料的意思。
薑銘反應也不慢,提劍還刺,決絕如故,不見一絲妥協。縱然以一敵二,勝算頗微,也不足以成為他生懼避退的理由。
嗡!
這次動靜更大,薑銘直接倒跌出去,倒跌出去,背撞石壁,一口血衝喉而出,可他卻借這一撞之力,迅速反撲,因為那二人傷的比他輕,隻稍稍一緩,便攻了上來。
薑銘不知道這一劍揮出,他還能不能再次退回來……也許退不回來更好,就不用回家,就可以輕鬆一些。
劍勢隻見決絕,不見其他!
困獸死鬥,桑穆和達瓦爾也不得不小心,攻勢幾乎同時一緩,他們不怕薑銘能絕處逢生,就怕傷著自己,便宜別人。
三人纏鬥數招,本來緩行的黑袍人卻急閃而至,一直留意他動向的桑穆心驚之下,跳出戰圈,瞬退數步。
達瓦爾一愣,黑袍人已經欺近,就在他抽身躲避之際,黑袍人一掌拍在他的肩頭,身體便不受控製的遲滯了一下。
噗!
這稍稍的停頓,有時候是致命的,就如此刻,他就隻能眼睜睜看著一截利刃穿心而過,他轉頭看向黑袍人,張口想發泄心中的不甘與憤懣,卻見黑袍人已經掠向桑穆。
他張大嘴巴,什麽都沒說,靜靜的看著,直到黑袍人一掌打在桑穆胸口,跟著欺身而上,橫掌斬在桑穆咽喉……
那“喀”的一聲脆響,仿佛世間最美妙動聽的聲音,讓他滿足的閉上眼睛,渾身的力道也在瞬間消散一空,嗵的一聲,倒地不起,永遠的睡去。
和他同時倒地的還有桑穆,隻是桑穆的眼睛怎麽都閉不上……
唰!
薑銘是個不知好歹的人,悍然向黑袍人刺出一劍!
黑袍人也毫不猶豫的抬手出掌,與劍鋒擦過時一翻一卷,二指輕輕一轉,便拈住了劍刃。
劍雖利,卻不能寸進!
靜!
薑銘敗過,卻從未敗的如此容易,手上青筋暴起,大口喘著粗氣。
“學了幾手功夫,就當自己天下無敵了?”黑袍人沙啞的聲音響起。
感覺不到他的殺氣,薑銘解釋一句,“從來沒有天下無敵。”
“是誰給你膽子,竟敢向我出手?”黑袍人問。
薑銘淡淡道,“我後麵有人。”
黑袍人轉頭看了一眼,石洞裏的人或坐或跪或站,或許狼狽不堪,但都舉著槍,而槍口所指的目標……就是他!“不錯,你們很不錯。”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緊張起來,沒有人當這是褒獎,薑銘更是做好了棄劍揮拳的準備。
然而黑袍人卻鬆指將劍鋒彈開,“快退!”他的動作比聲音還快,話盡時已在同伴身邊,把人一抓,向洞口衝去。
薑銘的反應不比他慢,先他一步衝回石洞,在他拉著同伴衝過來時,毫不猶豫的一劍刺過去。
鏘!
劍刃再次被拈住!
“不要!”戰友調轉槍口找目標的同時,齊齊高呼。
薑銘眼中閃過一抹決絕,就要棄劍揮拳,卻聽黑袍人道,“臭小子,還敢跟我動手,討打!”
他一下呆住,因為聲音不再沙啞難聽,而是柔潤清和,聽著還是那麽熟悉。
篤!
黑袍人放開長劍,欺身而近,屈指在他額頭狠敲一下,這次似乎沒有留情,一個小鼓包,肉眼可見的迅速隆起。
這下雖疼,可薑銘卻把劍一收,按著額頭不說話。
黑袍人卻沒放過他的意思,伸手揪住他的耳朵,“說話。”
薑銘苦著個臉,“我錯了。”
“錯哪兒了?”黑袍人不依不饒。
“目無尊長,胡亂出手。”薑銘態度誠懇。
“下次出門,記得帶上眼睛。”聽語氣,黑袍人原諒了他,話裏的教訓意味還是很濃。
薑銘連連點頭,雖然一臉委屈,卻不敢詭辯,沒辦法,耳朵在人家手裏呢。
這什麽情況?
一眾戰友麵麵相覷,你不能聽出人家是個女人,就氣節全無吧?
隻有葉佳茜似乎想到什麽,看著黑袍人的眼睛裏除了萬分驚詫,就是無邊的崇敬。“您是……”
“往裏退。”黑袍人打斷了她的話頭。
沒有人質疑,互相攙扶著退去,黑袍人和薑銘自然也退了,和別人不同的是,薑銘的耳朵上始終有隻手。
他們往裏走了二三十米,才停了下來,再回頭,隻見一片金光閃耀,刺目灼眼,讓人不能正視。這還隻是從洞口漏泄進來的光,若此時還在石窟中,怕是眼睛會瞬間瞎掉。
也不知道石窟中發生了什麽,那耀眼的金光持續了二三十分鍾,才漸漸淡去。
見薑銘怔怔的望著洞口,黑袍人問,“你還想進去看看?”
“不是想,是總覺得該進去……有股熟悉的感覺在呼喚我。”薑銘的目光沒有離開過洞口。
黑袍人看他一眼,鬆開了手,他便一個箭步躥了回去,緊隨其後的是黑袍人的同伴,黑袍人綴在最後麵。
其他人留在原地沒動,有些熱鬧不是他們能看的。
再次回到石窟中,已經沒有漫天飛舞的咒字,那些屍體也消失不見,仿佛隨著金光消融了一般。
石台還在,石塔已經不見,那顆聖佛舍利更是無影無蹤。跟著感覺,薑銘急掠到石台旁,定睛看去,發現了正逐漸變淡的兩個刻字——可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