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失望透頂
寧洛七進宮把解藥遞給福公公，“這是解藥。”
福公公鄭重接過白色瓷瓶，手微微發顫，這可是能解陛下毒的解藥，他可不能摔碎了。
“殿下放心，老奴一定會讓陛下服用解藥的！”
“嗯。”寧洛七淡淡點頭，如今隻能去相信福公公，讓皇帝服用解藥。
福公公把瓷瓶藏進衣袖裏，小心翼翼看了眼四周，確定無人之後再走出去，他私自會見瑾王的事情，不能被任何人看見。
要是被陛下誤會，他與瑾王有聯絡，解藥還沒能給陛下服用可就糟了。
福公公回到養心殿，有些坐立難安。
陛下還沒有回來，不知道這一路是否順利。
過了許久，皇帝回了養心殿，穿的還是微服出宮時的衣裳，整個人臉色憔悴，看起來一整夜沒睡。
那是當然的，舟車勞頓不說，武貴妃說的那番話回蕩在耳邊，確認了寧洛七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不是瑾兒。
“陛下，您終於回來了……”福公公走過去，袖子下暗暗捏緊瓷瓶，下意識感到緊張。
要讓皇上趕緊服用下解藥才行。
但是怎樣才能讓皇上服下呢？
福公公感到苦惱，心亂如麻，不由得在原地發怔。
皇帝徑直走過去，坐到太師椅上，揉了揉眉頭，趕路的時候沒有知覺，一回到養心殿又開始頭疼起來，太陽穴突突跳動，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捶打著頭。
皇帝不禁道：“快點熏香。”
福公公這才回過神，抬起臉看向皇帝。
皇帝不停揉著太陽穴，臉色痛苦，眉頭擰緊。
“陛下……”福公公壓下心頭的跳動，開口：“那熏香已經用沒了，二皇子許久沒來探望陛下，也沒有送熏香過來。”
那熏香是萬萬不能再用了！
明知有毒，怎能接著用呢……得想辦法讓陛下服下解藥才行！
福公公思緒萬千，袖子裏捏緊瓶子，因為緊張掌心出了汗，瓶子有些打滑，他內心忐忑該不會不小心把瓶子掉出來吧。
皇帝聽到沒有熏香了，感覺頭更疼，甚至耳邊也開始嗡嗡作響，煩躁道：“快，快去取那熏香！”
“陛下……”
福公公開口道：“現在去取熏香來回會花費時間，這裏有太醫剛送上來的治療頭疼的藥，不如陛下，先服用藥試一試吧？”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福公公感覺心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緊張不已。
他還是第一次對陛下說謊。
這明明是解毒的解藥，卻說成是太醫製作的緩解頭痛的藥。
皇帝感覺煩躁不已，頭疼的厲害，一聽說有能夠治療頭疼的藥，立刻道：“快拿過來！”
“是。”
福公公拿出瓷瓶，手不禁顫抖，因為掌心出汗，差點沒把瓷瓶給弄掉，好不容易才抓穩。從裏麵倒出一粒漆黑的藥丸，小心翼翼雙手遞給皇帝。
漆黑的藥丸散發著苦澀腥臭味，實在難聞，不知道是用什麽做的。
皇帝頭疼的厲害，都沒聞見這難聞的氣味，接過黑色藥丸，直接吞咽下去。
福公公即刻倒一杯茶，端過去，“陛下，喝茶。”
皇帝接過茶杯，仰頭一飲而盡。
黑色藥丸入口即化，順著茶水吞咽下去，皇帝緊皺眉頭，依舊感覺頭疼。“你，你快去找冥兒，讓他拿熏香過來！”
“陛下，這藥起效還需一段時間呢，請陛下忍一下……”
福公公忐忑關注著皇帝的臉色，這是解藥，不知道陛下服下後會起什麽作用。
目前來看神色如常，似乎一點效用都沒有。
皇帝揉著太陽穴，感覺突突跳動，青筋跳動的更為厲害，“啊……”腦子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翻騰一樣，頭要裂了……
“朕的頭要裂了……好疼……”
“陛下，陛下！”福公公大吃一驚，連忙趕過去，扶住皇帝。
“陛下，您怎麽樣？怎麽會這樣，明明那是解藥的……”福公公心頭一驚，難道那不是解藥？不，瑾王殿下送來的肯定是解藥！可是陛下怎會痛成這樣？
皇帝疼的說不出話來，渾身冒冷汗，額頭上肉眼可見的青筋在蠕動，看起來十分可怕。
福公公也看到了這一切，驚的說不出話來。
“陛下！來人啊，快來人！”
福公公大喊，但是四周寂靜，一點回應都沒有。
是了，他怕陛下服用解藥的事情被人看見，就把所有人都撤走，再加上陛下微服出宮不想被人知曉，所以特地把龍影衛也給撤走了。
如今養心殿裏，隻有福公公和皇帝兩個人。
福公公心亂如麻，“陛下，老奴這就去請太醫……”他顧不得什麽，連忙跑出去要去請太醫。
皇帝從太師椅上跌下來，摔倒在地。
福公公看到這一幕，又折返回來，急忙去扶住皇帝，“陛下，您沒受傷吧？”
“啊啊……”皇帝痛苦咽唔，發不出聲音，整個人在地上打滾，福公公想去製止住皇帝，卻被皇帝一把抓住，死死掐住他的手腕。
指甲嵌入肉裏，幾乎要把骨頭捏斷。
福公公吃痛，倒吸一口冷氣，但是沒有喊出聲來，默默忍受。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陛下怎會如此痛苦？
那解藥有問題……
瑾王殿下帶過來的解藥有問題！
皇帝臉色通紅，額頭青筋暴起，整個處於瘋狂的邊緣，痛苦悶哼了一會兒，忽然整個人都靜了下來，緩緩鬆開手。
“陛下？”福公公立刻湊過去，都顧不上自己手腕上的傷勢，“陛下您怎麽樣？哪裏不舒服？您且在這裏等一會兒，老奴這就去喊太醫過來！”
皇帝怔怔的整個人安靜下來，那頭痛欲裂的感覺也消失殆盡。
但是與之而來的是，一股作嘔的感覺。
皇帝扭過頭，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吐出來的並不是別的東西，而是剛才喝下去的茶水，還有……幾條細小的東西，在地上蠕動。
“嘔！”
“陛下！”
福公公順著看過去，看到皇帝吐出來的小蟲子，嚇的瞪大眼睛。“這，這是……”
這是在香灰裏看到的蟲子！
福公公感到渾身發冷，差點沒昏厥過去。
皇帝不停嘔吐，吐了好一會兒，似乎是舒坦了。
福公公忍著恐懼走過去，“陛下……”
皇帝怔怔的，愣怔了好一會兒，眼神忽然變清明，抬起眼看向福公公，“福德？”
“奴才在！”福公公差點喜極而泣，他還以為陛下出事了。
皇帝晃了晃頭，頭疼欲裂的感覺消失，現在感覺十分舒暢清明，腦子從沒如此爽利過。以前好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耳邊私語，頭腦不清晰，但是現在……感覺痛快多了！
“陛下，您感覺怎麽樣？”福公公問道。
皇帝點頭，“朕感覺好多了，頭也不疼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福公公謝天謝地，幸好陛下沒出事，定然是瑾王殿下送來的解藥起了作用，陛下服用之後吐出了好多蟲子……
對了，蟲子！
福公公急忙看向地上的蟲子。
地上蠕動的蟲子緩慢的死去，最後不再動彈。
皇帝也看到了這一幕，臉色大變，“這是怎麽回事？朕……朕怎麽會吐出這些蟲子來？”皇帝臉色蒼白，嚇得不輕。
隻要一想到那些蟲子是自己吐出來的，感覺更惡心了。
“陛下，這是……”
福公公解釋，這些都是熏香裏的毒，還有藥引曾被藏匿在玉枕下。
皇帝聽了久久沒回過神來，整個人愣怔住，原本渾渾噩噩的腦子清醒過來後，那些懷疑寧洛七身世的事情，也覺得無法理喻。
他怎麽會去懷疑瑾兒的身份呢。
季侯和瑾兒都是他信任的人，怎會突然起疑呢。
皇帝沉思，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些都是從做夢開始的，自從點燃熏香之後，每天夜裏都會做夢，幾乎閉上眼就能看到最在意的事情。
“你是說……是那熏香有問題？”
“是。”
福公公絲毫沒有隱瞞，把那天香灰裏看到的東西全部說了出來。
皇帝沉默許久。
證據確鑿，不論是香灰，還是這吐出來的蟲子，所有事實擺在麵前。
他的兒子，想要謀害他。
皇帝閉上眼，臉色呈現灰白之色，比起中蠱毒時還要更加蒼白無力。
福公公看到這一幕，不由得道：“陛下，您沒事吧？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喊瑾王殿下過來，向陛下解釋解藥的事情？”
福公公放心不下，最好能夠讓神醫進宮診治就更好了。
皇帝搖搖頭，內心苦澀，心如刀剜，這世上最為心痛的事情，莫過於親生兒子想要殺自己。
為何……為何要背叛？
“嗬嗬……”皇帝冷笑，“朕的兒子想要殺朕……想要殺朕啊！”
福公公有些語噎，說不出話來，看起來乖乖巧巧，早就已經洗心革麵的二皇子，竟然心藏歹心，要下毒謀害陛下。
要不是瑾王發現了熏香的古怪之處，怕是到現在都沒人發覺熏香裏有毒，後果不堪設想。
福公公打了個冷顫。
一想到方才皇帝吐出的那些蟲子，就知道這毒有多歹毒。
“陛下……”
福公公開口勸慰，這毒還沒有全部解開，瑾王說過需要每日服用一次解藥，他怕皇帝憂傷的話，怕影響到身子。
過了許久，皇帝悠悠睜開眼。
“行了，朕沒事。”
一個人，初次做錯事情可以原諒，但是再三犯錯，就無法饒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