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失心散
馬車停在寧草堂門口。
寧洛七先跳下馬車，伸手扶住薑靜姝。
兩人下馬車，走進了寧草堂。
寧草堂裏暗處幾道視線掃過來，看到是自家主子，隨即收斂氣息。
寧洛七早就派了暗衛守著寧草堂，確保陶啟明不會有危險。
兩人走進屋子。
屋子裏昏暗，陶啟明坐在木桌前，前麵散落著一堆藥材，還有許多不知名的藥粉。他看起來有幾日沒休息了，臉色憔悴，頭發亂糟糟的。
寧洛七看到陶啟明的身影後不禁一愣，隨後搖頭。
“陶大夫。”薑靜姝喊道。
正埋頭鑽研的人，聽到聲音，猛地站起了身，“薑，薑姑娘？”
“寧兄，薑姑娘，你們來了……”陶啟明看清來人，不禁撓了撓頭。
寧洛七走過去，看著淩亂的木桌，問道：“熏香探查的如何了？”
提起此事，陶啟明有些頹廢的垂下臉，“我這幾日鑽研，幾乎所有法子都試過了，還是沒能查出裏麵的異樣。”
寧洛七不禁皺眉。
薑靜姝走過去，看著木桌上散落的不知名藥粉，最後視線落在角落的粉末上，指了指它，“這就是從宮裏弄出來的熏香？”
“是啊。”
陶啟明點頭，又睜大眼睛，驚疑的看著薑靜姝，“薑姑娘你是如何認出來的？”
桌麵上散落著這麽多粉末，樣子相似，氣味也都差不多，薑姑娘是怎麽在一堆粉末中認出熏香的？
陶啟明感到驚奇。
薑靜姝微微蹙眉，“這上麵有一股氣味……”
“氣味？”
陶啟明愣怔，仔細嗅聞一番，都沒能聞出來熏香上麵的古怪氣味，他什麽都聞不到，但寧兄和薑姑娘卻能聞到。
這下子不得不起疑。
“那到底是怎樣的氣味？怎麽我聞不到？”陶啟明跟抓心撓肝一樣，他也想知道那股氣味是什麽，難不成是他鼻子壞掉了？
薑靜姝眉頭緊鎖，“我也說不清楚，是一種讓人下意識抗拒和厭惡的氣味……不是什麽好東西。”
“那這熏香的的確確有問題了……可是，不論我怎麽探查，都找不到異常。”
陶啟明感到頹廢，一股挫敗感。
至今為止他從沒遇到過如此棘手的問題，一點頭緒都沒有。
薑靜姝想了想，道：“也許應該從我和洛七身上尋找問題，一般人聞不到的氣味，為何隻有我們兩個人能夠聞見？”
薑靜姝看向寧洛七，寧洛七也恰巧望過去，兩人目光對撞。
這個問題寧洛七也想過。
若說他們二人的特別之處的話，他們兩個人都是重生之人。
不過……
這應該不是緣由。
三人沉思了一會兒，都說不出個所以然，陶啟明憔悴的坐到椅子上，他已經有幾天沒合過眼了，現在身形搖搖欲睡。
薑靜姝看到陶啟明臉色難看，勸道：“陶大夫，你還是先去休息吧，此事不用著急，我和洛七也會想想辦法的。”
“可……”
他也想，但是他放不下啊。
他平時最為喜歡鑽研毒藥，現在遇到從未見過的毒，自然要鑽研個明白。
“陶大夫，再這樣下去你的身子會熬壞。”
薑靜姝從旁邊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遞給陶啟明，看他的樣子應該滴水未進，嘴唇都幹裂起皮了。“先喝杯茶吧。”
“好吧……”陶啟明伸手，正欲接過茶杯。
茶杯原本就是破舊的，不知道用了多少年，薑靜姝準備遞過去茶杯，茶杯裂痕蔓延，忽然間破碎。
她下意識握住，碎裂的碎片刺進掌心。
“嘶——”
“薑姑娘！”陶啟明一驚。
寧洛七急忙佛開薑靜姝手上的茶杯碎片，緊張看向她的手，“姝兒。”
掌心滲出鮮血，順著流下，滴落到木桌上。
有些恰巧滴到熏香上麵。
“姝兒你怎麽樣，快讓我看看！”寧洛七握住薑靜姝的手，仔細看她的掌心，看看是否有碎片嵌入進去了。鮮血觸目驚心，他心疼的皺眉。
陶啟明慌張，“都是我的錯，那套茶具陳舊了，還沒有換，害得薑姑娘受傷……”
薑靜姝平靜搖頭，“沒什麽，不過是被劃傷了一點而已，敷藥就好了，我沒事。”
她沒有放在心上，這隻是意外，而且就是淺淺的劃痕而已。
寧洛七和陶啟明都緊張看著她手上的傷口。
忽然間陶啟明眉頭一皺。
屋子裏彌漫著一股古怪的味道，是檀香味，但下意識讓人看到抗拒。
薑靜姝和寧洛七也聞到了這股檀香味，兩人抬起臉，這股味道正是那熏香的味道，濃鬱了數倍，就像是在皇帝身上聞到的一樣。
“這是……”
“這是什麽氣味？”陶啟明喃喃開口。
三人順著散發檀香氣味的地方看去，看到了磨成粉末的熏香，上麵滴落了幾滴薑靜姝的血。
血和熏香融合在一起，散發出濃鬱的香氣。
薑靜姝疑惑，她的血和熏香混合在一起，怎會散發出濃鬱香氣，氣味跟皇帝身上的一模一樣。
寧洛七眼神凝重看了眼熏香，又抬起臉，扭頭望向陶啟明，“你也聞見了？”
“是啊。”陶啟明點頭，緊接著恍然大悟，“難道你們聞到的氣味，就是這股香氣？怪不得……這股香氣有古怪，你們且等等……”
他立刻走過去，開始搗騰藥材。
寧洛七驚訝歸驚訝，很快回過神，拿來一瓶金瘡藥，給薑靜姝掌心的傷口敷藥。
“疼不疼？”
薑靜姝搖頭，“不疼。”
“隻是我的血和那熏香融合在一起，為何會散發出香氣？”她有些不解，“難道是隻有與血融合，才能散發出毒性？”
“找到了！”
陶啟明驚喜道：“找到是何種毒了！”
薑靜姝和寧洛七都轉過頭望去，看向陶啟明。
陶啟明一陣激動過後，臉色沉了下來，變得嚴肅，“這種毒叫失心散，是從南越國那邊進來的，是一種蠱毒。”
“蠱毒？”薑靜姝的臉色一變。
“對。”陶啟明看著熏香，怪不得他怎麽鑽研都找不出來是哪種毒，原來不是藥性毒藥，而是蠱毒！
“這藥裏麵含著蟲卵，點燃之後散發毒性。”
“這失心散一般來說不會被發現，就算是我，也沒能鑽研出裏麵的毒性，是薑姑娘的血，激發了熏香的氣味。”
薑靜姝抬起臉看他，“這是為何？”
“因為薑姑娘你的血裏還殘存著藥性，想當初救寧兄的時候，你服用了藥草，所以血裏有藥性。”
“至於寧兄會知道這股氣味，應該是中過蠱毒的緣故，所以對蠱毒十分敏銳。”陶啟明一一解釋，若不是薑姑娘的血恰巧落到熏香上，他們都不可能發現這是失心散。
薑靜姝和寧洛七明白了。
他們都和蠱毒有關，所以接觸到這失心散時，一下子就發覺了。
薑靜姝蹙眉，聽說這是蠱毒，下意識握緊拳頭。
“隻要接觸這熏香，就會染上蠱毒嗎？”這麽說來，豈不是她和洛七也會……
“不不！”陶啟明擺手，“當然不會這麽輕易染上，若不然宮裏的人就全都染上蠱毒了，會鬧出大亂子……想要讓這熏香起效，應該還有個藥引。”
寧洛七想了想，微微頷首，“沒錯，養心殿裏時時刻刻點燃著此香，但獨獨皇帝染上了蠱毒，出現了失心的症狀。”
“那麽藥引是什麽？”
寧洛七看向陶啟明，隻要找出藥引，就能想辦法醫治皇帝的蠱毒。
陶啟明深思熟慮，想了好一會兒，最後搖搖頭，“這我不太清楚……藥引可以做成任何東西，例如香包，荷包……隻要是那人隨身攜帶的東西，都有可能是藥引。”
寧洛七下意識皺眉。
這就糟了。
他總不能去肆意去翻找養心殿。
“這蠱毒該怎麽解？”他問道。
“先找到藥引，才能夠想辦法解蠱毒。”陶啟明也無可奈何，僅憑著這熏香，他配製不出解藥，必須先找出藥引才行。
寧洛七眼底深處閃過憂慮，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好吧。”
……
與此同時，茶樓裏。
裴遠飲了一口茶，淡淡道：“時機成熟，殿下可以準備下一步棋了。”
二皇子抬起臉，看向裴遠，“你確定？可父皇的狀態看起來並無異樣啊……”
“放心吧，還請殿下放寬心，一切皆在我的掌控中，陛下已經中了失心散，開始起疑心……隻要這個時候趁熱打鐵，就能一舉扳倒瑾王。”
裴遠的臉色不論何時都是風淡雲輕，他把全部事情都掌控在了手裏，十分有自信。
那失心散是一種蠱毒，無色無味，與一般檀香無異，就算是太醫也察覺不出來什麽。
整個京城也沒人能認出來那是蠱毒。
他淡淡勾了勾嘴角。
二皇子看到裴遠胸有成竹，不安的心也漸漸落定下來，“好！那就按照你的計劃進行，該進行下一步了……那枚棋子終於要派上用場了……”
“殿下現在就可以動手。”裴遠道。
二皇子淡淡一笑，端起茶杯，“已經派人過去了，今晚就會有消息。”
“哦？”裴遠臉色驚訝。
這一次沒有找錯盟友，這個二皇子比表麵上看起來的要有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