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他真的怕了
七皇子進了大牢，接下來等著他的就是判決，他一下子得罪了丞相和容家，再無翻身之日。
就算皇帝念及父子之情，也不會把他放出來，等待他的是廢去皇子之位，發配邊疆，這一世不得再回京城。
天牢昏暗，漆黑不見天日。
牢房裏，百裏衍靠坐在濕滑的牆壁上，地麵髒亂，滿是黑褐色的血印，草堆散發出腐爛的臭味。
他臉色蒼白，死死攥緊拳頭，忍住想嘔吐的感覺。
“嗬。”
他冷笑了一聲，沒想到他一個堂堂七皇子，竟然淪落到如此境地。
裴遠與他說，最終能登上皇位的人是他，但是現在他失去了一切，還即將要失去七皇子這個名頭，發配邊疆……
百裏衍冷笑過後，抬起了頭，從這裏可以看到巴掌大的鐵窗，一絲光線透過，落下來。
“結束了……”
“全都結束了。”
他緩緩閉上眼，臉上充滿無盡絕望。
與此同時，皇宮的一處，二皇子臉上閃過陰霾之色。
他的麵前跪著一個人，稟報事情。
聽完之後，二皇子攥緊拳頭，咯吱作響，臉色充滿戾氣，最後他忍不住一手重重拍在桌子上，發出砰的響聲。
“是他！原來是他！”
“百裏衍……”
二皇子咬著牙，緩緩念出來百裏衍的名字，對他恨之入骨。
自從重回皇宮後，他一直在查找那天寺廟裏，要殺他的那群黑衣人是誰指使的，如今終於查出來結果……
是百裏衍！
是百裏衍派人動手殺他，還殺了雪凝。
“雪凝……”二皇子的心裏滿是疼痛，到現在還能想起來雪凝虛弱慘死的模樣，他親眼看著心愛的女人死在自己的懷裏。
“是百裏衍殺了雪凝。”
他查了這麽久，事情終於水落石出。
但是呢？
百裏衍得罪了容家和丞相，已經進了大牢，他此刻就算查出來也無濟於事，已經不能再對百裏衍進行任何的報複。
二皇子騰的站起身，怒火在心中燃燒，忍不住怒吼，“啊啊啊！！”
明明找到了殺死雪凝的人，卻不能親手替她報仇，甚至什麽都做不到。
為什麽……
他廢了這麽大的功夫，是心底的仇恨在支撐著他回到皇宮，走到今天的這一步。
到最後，他卻什麽都做不到……
“啊！”二皇子一手掃去旁邊的茶杯，全部掃落在地，叮叮當當摔碎了一地，還不解恨，把屋子裏亂砸一通，砸了個粉碎。
“我什麽都做不到，我什麽都沒能做到……明明發過誓，一定要親手給雪凝報仇，但是……”
二皇子緩緩跌坐到地上，任由破碎的瓷片劃破手，鮮血流出，他卻一點都沒感覺到疼。
殿裏的下人都遠遠退下，不敢靠近。
二殿下在發狂的時候，所有人都要退避三舍，不然就會惹惱二殿下。
“哈哈哈……”二皇子大笑起來，笑聲痛苦又絕望，“為何，為何不早一點知道是他殺的……”如果能早一點知曉，他就可以親手屠刃百裏衍報仇了。
如今百裏衍在大牢裏，又該怎麽報仇？
“我什麽都做不到……”
二皇子握緊拳頭，狠狠錘在地上，破碎的瓷片嵌進手裏，血水順著流下來。
他通紅了眼，憤恨的捶打著地，好似沒看到這些瓷片。
一旁的下人看到二皇子砸的血肉模糊的手，自己都好像感覺到了疼，不由得走過去，輕聲提醒，“殿下，停手吧……”
“停手？”
二皇子猛地抬頭，在他聽來，像是阻止他複仇。
“我一路走到至今，就是為了給雪凝報仇，現在你讓我停手？哈哈哈……”
“殿下，您的手……”下人肩膀微微發抖，二皇子的手傷的很厲害，要是再不醫治的話，這雙手可能就會廢了。
二皇子緩緩低下頭，看向沾染鮮血的雙手。
手上血肉模糊，鮮血一滴滴落到地上。
血？
他忽然想起來什麽，那些人起初並不是要殺他，而是要他的血。
百裏衍要他的血做什麽？
一個疑問在心頭閃過，二皇子怔怔看著鮮血落到地上，血腥味漸漸彌漫。“百裏衍想要我的血……他想要我的血……”
忽然想起來什麽，二皇子猛地抬起臉，冷聲吩咐下人，“立刻去查一件事！”
若他猜想的是真的……
那麽他知道該如何報仇了。
一個能讓百裏衍墮入地獄深淵的真相。
下人探查清楚，回來稟報。
二皇子聽到後久久沒有說話，臉色平靜，沉默了許久。
好一會兒，他冷然起身。
……
天牢裏。
百裏衍像是一具行屍走肉一般，靠坐在濕滑的牆壁上，沒有反應。獄卒端來的飯菜，也沒有吃，整整兩日滴水未進。
他的心已死，已經知曉了自己再無希望。
這時腳步聲傳來。
兩道身影走過來，停在牢房門前。
獄卒對旁邊的人點頭哈腰，滿是阿諛奉承的神色，“殿下，就是這裏了。”
“行了，你下去吧。”
“是是。”獄卒應了一聲，沒有耽擱立刻離開，順帶著揮手，把七皇子牢房周邊的下人也全部帶走。
二皇子站在牢房門口，居高臨下看著百裏衍。
百裏衍察覺到什麽，這才有了動靜，緩緩轉過臉，看向站在牢房外的人。
二皇子緊盯著百裏衍，眼中充滿恨意，絲毫不加掩飾，“是你！是你當時派人要殺我……是你殺了雪凝！”
百裏衍麵無表情，靜靜聽著二皇子怒吼。
聽完後，他扯了扯嘴角，輕笑出聲，“是我。”
他沒有否認，事到至今，已經不用再掩飾，反正他已經進了天牢，再無翻身之日，再承認一樁罪名，算不上什麽。
二皇子猛地撲上前，抓住木杆，死死的抓住，指甲幾乎要嵌入木頭裏去。
“你殺了雪凝！為何要殺她，她什麽都不知道……”
“你要殺就殺我，為何要對雪凝出手？”
二皇子悔恨，心如刀割，他親眼看著心愛的女人死去，每當夜裏閉眼，都能回憶到那一幕。
百裏衍抬起臉，看到二皇子痛苦到扭曲的臉，突然覺得有趣。看到有人跟他一樣痛苦，他忽然心裏舒坦多了。
他冷冷的一笑，“嗬。”
聽到冷笑聲，二皇子死死的捏緊木杆，手上包紮好的地方，血再次滲透出來，鮮紅一片。
百裏衍淡淡的笑著道：“這怎麽能怪我呢，殺了宋雪凝的人，是你啊。”
“我原本沒打算殺她，是她為了護住你，跑到刀前……她是為了救你而死的。”百裏衍冷冷說著，二皇子的臉色扭曲，更加痛苦。
殺了雪凝的人，是他。
是雪凝為了幫他擋刀，才死的……
二皇子感覺心髒揪緊，喘不過氣來，他死死攥住衣襟，眼睛通紅，淚水模糊了視野。
雪凝，雪凝……為何那麽傻，明明讓你躲進屋子裏，卻跑了出來。
“啊！”最終忍受不住，怒喊出聲。
百裏衍看著二皇子痛苦，滿是悔恨的臉，勾起了嘴角。有趣，真是有趣，沒想到進了大牢還能看見這麽有趣的一幕。
二皇子滿是恨意，怒盯著百裏衍。
百裏衍舒張開身體，換了個舒適的動作，靠坐在牆邊。
他現在在大牢裏，是被嚴加看管起來的罪犯，二皇子就算再恨他，也做不了什麽，即使知道宋雪凝是他殺的，也不能親手報仇。
還有什麽比這一幕更有趣？
二皇子氣的渾身發抖，死死攥緊拳頭，“百裏衍，我要殺了你！”
“要殺我？”百裏衍淡淡的一笑，“你要如何殺我？我已經被定了罪，你就算是想殺我，也來不及了……”
“我知道你做了什麽。”二皇子緊盯著百裏衍，緩緩張開了手，攤開手掌，包紮的繃帶染滿了鮮血，在火光的映照下猩紅一片。
“你當時派人殺我，是為了取我的血。”
百裏衍瞳孔微縮，臉色變蒼白。
二皇子看到百裏衍的臉色變化，“你不惜派人殺我，來取我的血……這是因為什麽呢？”
“……”百裏衍保持不了鎮定，手微微發抖，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這是他隱藏最深的秘密。
本以為不會有人知曉，但是現在這個秘密已經被二皇子得知。
他已經無法再翻身，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的真實身份被皇帝得知，會怎麽樣？
百裏衍渾身一顫，臉色大變。
二皇子看到後，淡淡的笑了起來，“我猜想的果然沒有錯，嗬嗬，你鳩占鵲巢，當了這麽多年的皇子……你說，父皇要是知曉此事會怎麽做？”
“百裏冥！”
百裏衍驚恐的大喊。
緊接著他強行壓下心頭的恐懼，反駁，“你在說什麽，全都是一派胡言！”
“此事，就讓父皇去定奪就好了。”二皇子淡然轉身，不再去看他，這個秘密能把他推進地獄深淵，能要了他的命。
百裏衍保持不了冷靜，急忙爬到牢門口，抓住木杆，“百裏冥！”
二皇子聽到背後傳來的吼叫聲，他沒有停頓，頭也不回的離去。
大牢裏回蕩著百裏衍的聲音。
他怕了。
是真的怕了。
如果父皇知曉他的真實身份，那麽他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