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認命
趙貴妃怒氣衝衝的離去，宮女嚇得臉色發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直到趙貴妃遠去，才小心翼翼爬起來去清掃地上的碎片。
宮女用掃帚打掃碎片，心裏感到後怕，這些琉璃碎片是從哪兒來的？明明剛才還沒有的，要是不小心傷到娘娘，或者是皇上龍體，她是要被定死罪的！
宮女仔仔細細打掃完，不放心，又是用雙手細細摸尋了一遍，確定沒有碎片後才退下。
“真是怪了……方才有人來過這裏嗎？”
其他宮女都紛紛搖了搖頭，都沒有看見。
一個去端茶的宮女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麽，“好像是十三公主來過，方才看到了十三公主的身影。”
可是十三公主並沒有進殿裏啊。
宮女們麵麵相覷摸不著頭腦，不過誰都沒有多話，不約而同的繼續去做手頭上的事。主子的事情可不是她們這些做奴婢的可以去議論的，她們隻需做好分內之事。
百裏月失魂落魄回到公主殿，臉色蒼白，手微微發抖，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樣。
老嬤嬤看到她如此模樣，急忙迎過去攙扶，“公主，怎的了？怎麽臉色如此難看？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百裏月緊抿著唇沒有說話，身體顫抖的厲害。
老嬤嬤感到擔憂，明明方才還好好的，怎麽回來臉色就如此難看。
“公主，老奴扶您回去休息。”
老嬤嬤扶著百裏月進殿裏，走的時候餘光注意到百裏月腳步瘸拐，每走一步，地上印下點點血跡。
老嬤嬤大吃一驚，倒吸一口冷氣，“嘶，您受傷了！”
老嬤嬤不敢耽擱連忙喊來兩個宮女，將百裏月抬進殿裏，小心翼翼的脫下她的鞋。鞋子上鑲嵌著一塊琉璃碎片，碎片深深紮進腳裏，整個襪子被鮮血暈染的鮮紅。
“哎喲！快去請太醫過來！”
血順著白嫩的腳滴落到地上，鮮紅的刺目。
老嬤嬤心疼不已，“公主，疼不疼？是不是把琉璃燈摔壞了？”
公主聽說皇上最近頭疼的無法入眠，不論是油燈還是夜明珠，都晃的眼睛疼，公主特地去抓螢火蟲，做了琉璃螢火燈送給皇上。
螢火蟲的亮光朦朧溫和，不會刺目。
公主辛辛苦苦抓了兩夜，才做成了琉璃螢火燈，沒想到卻不小心摔碎了。
老嬤嬤心疼公主，公主如此孝順，為皇上著想，但是出了這檔子事，還傷到了腳。
“公主沒事，晚上老奴去抓，您不用擔心。”老嬤嬤安慰公主，小心翼翼用帕子捂住流血的腳，腳上傷口很深，血流不止。
百裏月沒有說話，整個人像失了魂一樣沒有反應，淚水不知覺的流下，劃過臉龐，流的愈發凶猛。
老嬤嬤看見了，心如道彎一樣，“公主別哭，太醫馬上就來了……馬上就為您醫治傷口……”
百裏月哭並不是因為腳上傷口。
她此刻什麽都感覺不到，耳邊嗡嗡作響，腦海裏不停回蕩著方才在養心殿外聽到的話。
她要被送去南越國和親了。
她會被賜婚給南越國王子……
百裏月沒想要偷聽，提著琉璃螢火燈走到養心殿外的時候，恰巧聽到了趙貴妃和父皇的話。
聽到要被賜婚給南越國王子的時候，她臉色發懵，腦海裏轟的一下，手中的琉璃燈掉落，摔碎了一地。
和親？
她的身子不由得發抖，臉色慘白，整個人像是墮入黑暗，冰冷可怕。
和親……
她從此要離開京城，去遙遠的南越國，嫁給一個異國王子。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父皇，母妃，也不能給死去的哥哥燒香祭拜了。
百裏月感到害怕，肩膀發抖，她不知道是怎麽離開養心殿的，就連踩到琉璃碎片也不知曉。
回到公主殿之後，淚水無聲無息流下，感到茫然無措。
老嬤嬤以為是公主疼的厲害，急忙催促宮女，趕緊去請太醫過來。
太醫背著藥箱急忙跑過來，聽說公主傷的是腳，男子不便醫治，就讓醫女來給公主治療傷口。
醫女小心翼翼拔出琉璃碎片，往傷口敷上藥，仔細包紮。
太醫開了補氣血，對傷口愈合好的藥方。
一頓手忙腳亂之後，百裏月腳上的傷口醫治完，老嬤嬤熬了藥，給公主端過去。
“公主，該喝藥了，喝了藥傷口才能好得快。”老嬤嬤吹了吹湯藥，直到溫度適中不再燙口，這才端到百裏月麵前。
百裏月依舊沒有反應，雙眼無神，整個人怔怔的。
“公主該喝藥了……”
老嬤嬤喊了一聲，扶著公主，讓公主喝下藥。
百裏月喝下苦澀難聞的藥，淚水再次洶湧的流下，眼睛哭的通紅。
老嬤嬤察覺到不對勁兒，把藥碗放下，心疼的看著公主，“公主怎的了，發生什麽事了？您跟老奴說……有事千萬別憋在心裏，老奴看著心疼。”
公主從回來之後就一言不發，至今為止一句話都沒有說過，隻是不停流淚，再哭下去眼睛都要哭瞎了。
“公主……”
老嬤嬤看到公主流淚，心頭發悶，忍不住替公主承受這一切。
“公主，您別嚇老奴啊，有什麽事就與老奴說，就算豁出去這條命，老奴也會幫公主的。”
百裏月的眼睛動了動，聽到老嬤嬤的這句話，她忍不住痛哭起來。
老嬤嬤急忙把公主攬在懷裏，輕輕拍打她的後背安撫。
百裏月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聽到她要被賜婚給南越國王子，她感到害怕。皇宮裏隻剩下她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她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不想和親，她不想離開京城。
一旦去了南越國，她就再也見不到父皇，也再見不到母妃了……
她好害怕好害怕，渾身都在發抖，天仿佛塌下來了。
“嬤嬤……”百裏月帶著哭腔喊道，老嬤嬤急忙應了一聲，緊緊把她擁在懷裏，“唉，老奴在，有老奴陪著公主。”
“嬤嬤，我要被賜婚給南越國王子了……”百裏月邊哭邊道，聲音無助。
“我要被送去南越國和親了……我再也回不了京城了……”
老嬤嬤聽了之後，整個人一怔，“什麽？”
“公主您這說的是什麽胡話，皇上怎麽會把您送去和親呢？”老嬤嬤不敢置信，但是看到公主哭的這麽厲害，十中八九就是真的，公主去找皇上的時候聽到了風聲。
老嬤嬤手開始發抖，內心慌張，不過還是安撫著公主，“定然是您聽錯了，皇上如此疼愛您，是絕不會把您送去南越國的。”
“對，定然是這樣……”
老嬤嬤拍著公主的後背，心慌意亂，這件事得趕緊讓人去打聽打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皇上怎麽會讓十三公主去和親呢！
不幾天，皇宮裏到處在流傳著十三公主要和親的消息。
不知是誰傳出去的，所有人都知曉了此事，並且認定皇上要賜婚給十三公主。
百裏月自從養心殿回來的那日起就一病不起，蔫蔫的躺在床榻上，麵無血色，嘴唇幹裂，模樣看起來憔悴。
老嬤嬤心疼，急的團團轉。
最後跪在床榻前，道：“公主，老奴去求皇上收回成命。”
公主已經十分可憐，失去了母妃，失去了哥哥，如今又要被遠遠地送去南越國和親，這造的是什麽孽啊！
皇上就算再冷漠無情，也不能這麽對待公主啊！這是要公主的命！
公主好不容易從失去四皇子的陰影中走出來，就要被送去和親了……
“老奴去求皇上……老奴這就去求皇上收回成命！”老嬤嬤老淚縱橫，就算豁出去這條命，跪死在養心殿麵前，也要讓皇上改心思。
老嬤嬤跌跌撞撞起身，就要走出屋子。
百裏月蒼白的臉微微轉了過來，“站住……”她的聲音沙啞虛弱。
“不準去……”
老嬤嬤停下腳步，“公主。”
百裏月顫抖著嘴唇，低聲道：“不準去……”說著，淚水再次滑落，劃過臉龐沒到枕頭裏。
既然是父皇決定的，她就不能拒絕。
哥哥和母妃犯了錯，那麽就由她來贖罪，讓她去和親……好，她去。隻有這樣才能減輕哥哥和母妃犯下的錯。
百裏月緩緩閉上了眼睛，隻是淚水不斷地流下。
老嬤嬤撲騰跪了下來，“公主，萬萬不可啊！老奴去求皇上，皇上心疼公主，定然會改主意的……”
南越國那是什麽地方？路途遙遠，公主嫁過去的話，人生地不熟的，就算受委屈也沒地兒說去。
讓公主去和親，就是讓公主去死啊！
老嬤嬤從小看著公主長大，看到公主毫無生氣的模樣，感覺心疼。
但是百裏月心意已決，她願意去和親，這是她能為父皇做的唯一事情，她這麽做能為父皇分憂的話，她就願意去。
“嬤嬤，不必多說了……”
“我願意去和親。”
百裏月平靜開口，尾音有些發顫，她整個人渾身冰冷。
老嬤嬤痛哭，“公主……公主啊！”
*
另一處。
百裏鳳琴聽到百裏月要被賜婚給南越國王子的消息後，冷冷一笑，“她要被送去和親了？嗬，也好，要不然她有何顏麵繼續留在宮裏？”
“武貴妃和四皇子犯下了謀逆重罪，沒有廢掉她公主之位，已經是天大的恩情，讓她嫁去南越國是再好不過的了。”
百裏鳳琴慵懶的斜躺在軟塌上，冷嘲熱諷道。
不論是誰被送去和親，都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隻要不是她就好。
她隻想嫁給裴遠。
百裏鳳琴撚起一枚葡萄，放進口中，但是忽然間感到一陣嘔意，將葡萄吐了出來，“嘔……咳咳！”
宮女急忙上前攙扶，“公主。”
百裏鳳琴感覺到陣陣反胃，連忙擺手，“趕緊把這東西端下去！”
“是。”宮女急忙把葡萄撤走，百裏鳳琴粗喘著氣，過了許久，才覺得反胃的感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