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看到了
翠兒臉色蒼白，眼中充滿紅血絲，看起來狀態並不怎麽好。
“小姐……”翠兒喊住薑靜姝，下意識捏緊了手，指節發白，微微顫抖。
薑靜姝看向翠兒，打量了一番她的臉色，“何事？”
翠兒抿了抿唇，猶猶豫豫的，不知道該不該把話說出來。
薑靜姝看到翠兒支支吾吾的模樣，她想說的話定然是難以企口的話，便道：“等你想說的時候，再來薑府尋我吧。”
說完，轉身就要乘上馬車。
翠兒見狀心裏一著急，喊道：“小姐！奴婢有話要說！”
她撐不下去了。
死去的夫人化作冤魂出現在她夢裏，向她哭訴，為何沒把事情說出去。
再這樣下去，她會瘋掉的。
“小姐，我家夫人……”翠兒身體發顫，臉色發白，如同一張白紙一般，麵無血色，“我家夫人是被害死的……”
最後她終於鼓起勇氣說了出來。
薑靜姝抬起臉，看她，“你說什麽？”
翠兒垂下臉，雙手不停地絞著衣裳，顯著她內心的惶惶不安，“我家夫人是被人害死的……並不是因為落水患病而亡。”
薑靜姝眉頭微皺，定定看著翠兒，想要從她臉上看出神情。
翠兒繼續道：“奴婢聽到了……夫人在房裏說的話，夫人說，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緊接著有兩個婢女從夫人房裏走出來。”
“奴婢進房裏一看，夫人已經去了……”翠兒說完，猛地抬起頭，“我家夫人是被人害死的！夫人死的好慘啊！”
薑靜姝聽到翠兒說的話心頭一震，內心感到驚訝。
林依瑤是被害死的？
翠兒抬起臉，眼眶泛紅，流下淚水，“奴婢說的都是真話，絕無虛言，我家夫人真的是被害死的……”
薑靜姝眉頭緊皺，內心複雜，好一會兒才道：“這些話你與我說做什麽？”
“這，這……奴婢……”翠兒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深深低頭，感到心虛。她不敢對別人說出這番話，害怕別人誤會是她殺了夫人。
“林依瑤是裴家的主母，她若是被人害死的，你應該去尋你家老爺才是，為何要來尋我？”
“小姐……”翠兒淚水流下，死死捏著衣角，“小姐您是夫人的長姐……”
“你莫不是忘了？我早已跟林家斷絕了關係，不再是林家女。林家的人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今日來隻是給故人上柱香而已。”薑靜姝平靜道，話語聽起來微冷。
不是她絕情不講情義，而是裴家的彎彎繞繞，她一個外人不便插手。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去插手別人的家事，世人會怎麽想？
就算她願意插手，想查清林依瑤的死因，她又怎麽去打聽裴府內的事？
薑靜姝看著翠兒，道：“你應該去尋你家老爺，而不是我。”
“……”翠兒紅了眼，說不出話來。
“還有別的事嗎？若是無其他事，我就回去了。”薑靜姝道完，看了眼翠兒，之後冷然轉身乘上馬車。
翠兒看著薑靜姝乘上馬車，馬車遠去，她怔怔站在原地，像是被拋棄的人，肩膀微微發顫，看起來尤為可憐。
馬車裏。
薑靜姝擰緊眉頭，思緒複雜煩亂，就算她冷言拒絕了翠兒，翠兒的話還是在她心頭揮之不去。
林依瑤是被人害死的？是誰動手的，是裴遠嗎？
裴遠心性冰冷，凡是擋到他的路的人，他都會毫不留情的鏟除。前世的他就是這麽做的，所以她才會慘死。
薑靜姝暗暗捏緊了帕子。
薑氏擔憂看著薑靜姝，輕柔握住她的手，“怎麽了？那丫鬟說了什麽，你的臉色如此難看？”
薑靜姝回過神，抬起臉，搖了搖頭，“沒什麽。”
薑氏還是放心不下，她熟知女兒心性，知曉女兒的心裏肯定有事。“我們與林家的緣分斷了，林家的事情與我們再無關聯，就算那丫鬟說什麽，你也不要往心裏去。”
“我知道了，娘。”薑靜姝點頭。
薑氏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安慰。
*
裴府，翠兒怔怔回到府裏，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樣，失魂落魄，好幾次差點撞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她的心裏滿是大小姐說的話，她應該去尋老爺說出真相。
可是她害怕……
她怕被人誤會，她怕別人以為是她害死了夫人。
翠兒身體發顫，雙腿發軟，幾乎要堅持不下去。
老嬤嬤遠遠地看到失魂落魄的翠兒，渾渾噩噩的，不禁罵道：“這個小賤蹄子在亂逛什麽？要是碰到貴客了怎麽辦？”
老嬤嬤冷冷走過去，準備斥責一番翠兒。
翠兒整個人意識朦朧，眼前的景象都仿佛變了個樣，她看到一個人向著她走來，那張臉……愕然是夫人。
“翠兒！”老嬤嬤怒喊。
翠兒渾身一抖，她看到夫人臉色冰冷，扭曲著臉色向她走來。“翠兒……翠兒……”
她終於忍受不住，緊繃的神經斷裂開，驚叫出聲，“啊！”
“夫人……是奴婢不對，全都是奴婢的錯……奴婢這就去找老爺！”翠兒轉身就跑，她忍受不住了，她要把所有事情告訴老爺，讓老爺查找害死夫人的真凶。
老嬤嬤被翠兒的尖叫嚇了一跳，愣在原地。
“小賤蹄子瞎叫什麽？夫人瘋了，難不成她也瘋了？”老嬤嬤忽然想到，聽說瘋症是會傳染的，翠兒整日服侍在夫人身邊，也變得瘋瘋癲癲了。
翠兒跑到靈堂裏，撲騰一聲跪下。
“夫人，是奴婢做錯了！”
裴遠站在靈堂裏，看到翠兒，不禁眉頭一皺。
下一刻，翠兒轉過身，跪著到裴遠麵前，“老爺，奴婢有一事稟報。”她已經下定了決心，一定要為夫人喊冤，隻有這樣夫人的冤魂才能夠放過她。
裴遠心裏一跳，隱約感覺到不安。
“老爺，夫人是被害死的！”翠兒流下淚水。
裴遠臉色微變，瞳孔猛縮，“你……”
裴遠的心髒怦怦直跳，血液逆流，幾乎整個人要被衝昏頭腦。林依瑤的死，是他和八公主合力而為，他明明安排妥當，不會被任何人發現，怎麽翠兒知道此事？
“老爺……”翠兒還想說話。
“住口！”裴遠差點一腳踹過去，好不容易才壓住念頭，此刻還有外人看著，他絕不能落下不好的名聲。
“老爺……”翠兒戰戰兢兢，害怕的渾身發抖。
裴遠緩緩道：“你跟我來，到無人的地方詳細說給我聽。”
“是，老爺。”翠兒頓時有了希冀，隻要老爺願意相信她的話就好。
裴遠領著翠兒走進了書房。
一路上他臉色陰沉，握緊拳頭，指節咯吱作響。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翠兒怎麽會知道林依瑤是被害死的？
幸好方才靈堂裏沒有人，無人聽到翠兒喊出的那句話。
到了書房，裴遠冷然轉過身，“說，你知道些什麽？”
翠兒立刻跪下，顫抖著肩膀，“奴婢看到了……有兩個女子從夫人的房裏走出來，當奴婢走進房裏時，發現夫人已經去了。”
裴遠身上的氣勢更冷，她果然是看到了。
“肯定是那兩個女子害死夫人的！因為奴婢上一刻還聽見了夫人的聲音，夫人在說著話，還說了一句，死都不會放過你們……緊接著就沒了聲音，兩個女子從房裏走出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翠兒的身體抖的更厲害，俯下身子，不敢抬起臉，“老爺，奴婢不敢說謊，要是有一句謊話，就讓奴婢天打雷劈！”
裴遠冷沉著臉，漆黑冰冷的眸子俯瞰著麵前的人，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除了你之外，還有人看到了？”
翠兒搖搖頭，“隻有奴婢一人……奴婢去給夫人端藥，恰巧撞見的，周圍沒有其他人。”說完，她害怕老爺會誤會是她殺的，立刻道：“老爺！奴婢沒有害夫人，奴婢說的都是實話！有兩個女子從夫人房裏走出來了……”
裴遠心中感到略微安心，隻有翠兒一個人看到，周圍沒有別的人。
“那你可有看到那兩個女子是誰？”
“沒有……奴婢沒有看清她們，她們背對著奴婢……”翠兒心裏急躁，早知道如此，她應該去看清那兩個女子的臉的，隻是她沒有想到，她們竟然謀害了夫人。
“這麽說來，隻有你一個人看到從夫人房裏走出來的女子，而且沒有看到她們的臉，是不是？”裴遠問道。
“是……”翠兒開始磕頭，在地上磕的砰砰作響，“請老爺明鑒，把害死夫人的凶手找出來！夫人死的好冤枉……”
裴遠眼睛微微眯起，一片冰冷，看著麵前的人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知道他秘密的人，決不能留下活口。
幸好隻有翠兒一人，隻要處理掉她，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了。
裴遠低沉著聲音，平靜問道：“這件事，你可有跟別人提起過？”
翠兒身形一頓，想起來就在方才她告訴了大小姐，但是……如果讓老爺知道，她沒先稟報給老爺，而是先告訴了大小姐，一定會怪罪她。
如此想著，翠兒不敢把話說出來。
裴遠冷冷盯著翠兒，又問了一次，“你可有告訴別人？”
翠兒下意識搖頭，猛地搖了搖，“奴婢沒有告訴別人……”
裴遠這才放下了心，淡淡道：“我知曉了，這件事我會派人去查，你回去吧。”
“是，老爺。”翠兒看到老爺沒有懷疑自己，也沒有怪罪她，頓時落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變得輕快起來，老爺肯定會查清害死夫人的凶手的。
翠兒磕了幾個響頭，退出書房。
走出書房後，淚流滿麵，“夫人，奴婢幫您伸冤了……老爺一定會查出害死您的凶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