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命不久矣
裴遠離開，院子裏隻剩下百裏衍一個人，他神色恍惚，腦子裏思緒混亂，甚至都感覺到耳邊嗡嗡作響。
他原本以為這個秘密能保守一輩子。
但沒想到林青青用了法子偷跑出宮，還把他的秘密告訴了別人！
她告知了誰？到底告知了何人！
百裏衍感覺渾身冰冷，手腳不由自主的打顫，他的眼前陣陣發黑，差點沒栽倒過去。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拖著恍惚的身體回到廳堂。
如果他的身世暴露出去，他的一輩子就毀了，父皇決不允許他活著，一定會當場處死他。
“不行……不行……”
他什麽都沒有做錯，卻要因為母妃的一意孤行，而背負上沉重責任。
百裏衍攥握住拳頭，他寧願沒有成為皇子，想作為一個普通人生活，但現在已經無法挽回。
想要活命，就要盡快查出知曉秘密的人，處理掉。
百裏衍抬起臉，眼中閃過冷色。
“必須盡快找出那個人才行！林青青出宮去見了誰，必須盡快探查出來……”他喃喃道，立刻喚來人手，去京城各地探查。
“林青青到底用了什麽方法出的宮？”
他百思不得其解，想要出宮尤為困難，有侍衛層層把守，林青青是如何偷跑出去的？難道還能飛天遁地不成？
百裏衍緊皺眉頭，忽然想到裴遠見過林青青，如果讓他去查應該能更快查出結果。
不過這樣的話……就會被他知曉秘密。
百裏衍緊咬著牙，慌亂之下啃咬指甲，到底要不要把秘密告訴裴遠？不行，此事若是被他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
與此同時，另一處，嫻妃的宮殿。
房裏彌漫著苦澀的藥味，嫻妃靜靜躺在床榻上，臉色憔悴，可見的消瘦。
太醫們也沒轍，都紛紛搖頭，目前情況就算華佗在世也沒有辦法，隻能用藥吊命，能撐幾時就看天意了。
老嬤嬤心疼的看著嫻妃，眼眶泛紅，抹了一把淚水。
她自小看著嫻妃長大，要是娘娘走了，她怕是也撐不住了……
“娘娘，老奴去開窗。”
老嬤嬤走過去，推開窗戶，外麵天氣晴朗，微風吹過，帶進屋一絲暖意。“娘娘您看啊……院子裏的花開了，是您最喜歡的花，每次都要親自修剪呢。”
“天氣也變暖了，這個時候去禦花園走走，聞聞花香多好啊。”
老嬤嬤說著說著，又忍不住落淚。
她偷偷用袖子抹去眼角的淚水，轉過臉，去看嫻妃。
隻見躺在床上的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微微轉過頭望來。
老嬤嬤又驚又喜，差點沒喊出來，急忙擰了自己兩把，讓自己冷靜下來。“娘娘……娘娘您醒了！”
“宣太醫，老奴這就去宣太醫！”
那群太醫們還說娘娘不會醒來了呢，全都是胡扯！看啊，娘娘這不是醒來了嘛。
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老嬤嬤忍不住笑容，急急忙忙就要往門外走。嫻妃動了動幹燥的嘴唇，虛弱道：“嬤嬤……”
“唉，老奴在這兒呢。”老嬤嬤聽到嫻妃的呼喊，停下腳步，走了過去。
嫻妃用沙啞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道：“嬤嬤，我能信任的人，隻有你了……我想拜托你……做一件事……”
“娘娘，這些都不重要，先宣太醫診脈，等您的病好了，再吩咐老奴去做事也來得及。”老嬤嬤一心擔憂嫻妃的身體。
嫻妃微微搖頭，她能感覺到自己命數已盡，身體虛弱的動彈不得。
她還有一事沒能去做，至少在臨死之前，給那個孩子帶一句話。
老嬤嬤看到嫻妃黯淡的眼神，像是一盆冷水潑下，從頭冰冷到腳，忍不住發抖。“娘娘……”
“我沒有多少時間了……”
“娘娘。”老嬤嬤聽到後忍不住流淚，淚水滿麵。
“我托你做一件事，不要被他人知曉。”
老嬤嬤咽唔著點頭。
嫻妃虛弱的一笑，好似透過外麵的窗戶，看向遠處的人。
此事是她心裏的一根刺，為了一己私欲，殘忍的把親生孩子送出宮。但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賞臉，給了她們母女重逢的機會。
她的女兒溫婉美麗，活得瀟灑自由，隻要她過得好就夠了……
老嬤嬤點頭，“娘娘您放心，老奴這就去做，一定會將您的心意轉交給阿良姑娘。”
“嗯。”嫻妃似乎是疲乏了，緩緩閉上眼睛。
老嬤嬤心頭咯噔一下，小心翼翼的去探鼻息，確認之後，才鬆一口氣，隨後又是心頭哽咽。
娘娘這是放不下，所以才會堅持到現在。
她要去幫娘娘完成最後的事情，讓娘娘舒坦的走……不要有掛念的事。
老嬤嬤最後深深看了眼嫻妃，“娘娘，您要堅持住啊，老奴馬上就回來了……您一定要撐到老奴回來。”
不知道嫻妃是不是聽到了的老嬤嬤的話，滑落下淚水。
老嬤嬤匆忙出宮，手上拎著包袱，出宮之後一路趕往薑家。
到了薑家之後，敲響大門。
沒一會兒，守門打開門，上上下下打量來人，“來者何人？”
“我來找阿良姑娘。”
守門人把老嬤嬤放進來，老嬤嬤站在小道上等，等了許久，才見到人影。阿良走過來，看到老嬤嬤後，眼中閃過驚訝。
她記得，老嬤嬤是嫻妃身邊的人。
“阿良姑娘……”老嬤嬤看著阿良慷慨萬千，阿良姑娘的樣貌跟娘娘七八分相似，好似見到了娘娘未出閣的時候。
老嬤嬤的鼻頭又是一陣酸楚。
阿良走過去，默不作聲，看著老嬤嬤，不知道她來薑府是因為何事。
老嬤嬤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勉強笑著道：“阿良姑娘，我家娘娘覺得和姑娘十分投緣，所以特地讓老奴送來一些東西。”
說著，把手裏的包袱遞過去。
阿良看著老嬤嬤手上的包袱，沒有貿然去接。
“這是娘娘的心意，希望阿良姑娘收下。”老嬤嬤將包袱遞到阿良的手上，臉色動容，有許多話想說，但最終全部忍下來。
有些話說了隻會帶來災難。
此事還是不說較好。
老嬤嬤手微微發顫，深深看了眼阿良，最後道：“那麽阿良姑娘請保重。”
阿良靜靜看著老嬤嬤，沒有看手上的包袱，老嬤嬤深吸一口氣，正要轉身離開——
“娘娘……還好嗎？”阿良忽然開口。
老嬤嬤的腳步一停，渾身都在發抖，差點沒忍住流下淚水。娘娘快不行了！娘娘最後心裏惦記的就是阿良姑娘……
要是可以多麽希望阿良姑娘能去看一眼娘娘啊！
但是不可以。
老嬤嬤緊握住拳頭，轉過臉，微微一笑，“娘娘很好。”
她的笑容比哭還要難看，說完頭也不回的匆匆離開。
阿良靜靜看著老嬤嬤離去的身影，不知道為何內心有一股堵意，想要追上去。她緊緊抓住包袱，手用力，指節發白。
直到再也看不到老嬤嬤的身影，才轉身返回院子。
走到自己的房間，把包袱放到桌子上。
她靜靜看著包袱，眼底閃過複雜神色，有糾結猶豫。
過了許久，才試探性的伸出手，小心翼翼解開包袱。嫻妃娘娘送過來的東西，會是什麽？
包袱窸窸窣窣解下，裏麵放著古老木盒，阿良一頓，伸手去拿盒子。
打開盒子……
看到裏麵的東西後，阿良瞳孔一縮，臉色動容，保持不了平靜。
*
百裏衍內心慌亂平靜不下來，最後騰的起身，準備進宮探望嫻妃，順便探查一下之前在青妃宮裏的人。
林青青偷跑出宮之前肯定有異樣，說不定能問出些事情。
打定主意後，百裏衍立刻進宮。
到了嫻妃宮殿，抬步往嫻妃所在的房間走去。
跟以往異樣，房裏彌漫著苦澀的藥味，嫻妃靜靜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他靜靜走過去，垂下眼，低聲道：“母妃，衍兒來看你了。”
殊不知在前一刻嫻妃早就蘇醒過，不過因為過於憔悴，沒能睜開眼看看他，隻是睫毛顫動了兩下。
“母妃。”百裏衍低頭看著嫻妃的臉，神色糾結。
“母妃，我該怎麽做……”
他內心痛苦又慌亂，林青青把秘密告知了他人，要是那人透露出去，他就有殺身之禍。他此時既期盼母妃醒來，又怕母妃醒來……要是醒了，不知道該用何種身份去麵對。
百裏衍有無數次想過，他為何不是母妃的親生孩子。
他為何不是真正的皇子。
既然這樣，又為何要讓他知道秘密，讓他痛苦糾結。
他死死攥握住拳頭，指甲嵌入掌心，滲出血，即使如此也沒有知覺。
他猛然轉身，走出屋子。
床榻上的嫻妃動了動手指，明明有意識，想要掙開眼看看他，但是卻做不到。衍兒……衍兒即使不是她的親生孩子，多年的養育，已經跟親生血脈相同。
衍兒就是她的兒子。
她聽到了衍兒的話，衍兒應該是知道了秘密，他該多麽痛苦啊……
一想到這裏嫻妃內心痛楚，忍不住流淚，淚水劃過，落在枕頭上。
百裏衍走出房間，深吸幾口氣，才把心頭的痛苦壓製下去。每次去見嫻妃，他都忍不住痛苦的想法。
他長長舒出一口氣。
望向麵前，這時感覺到違和感，好像缺點什麽。
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老嬤嬤不在。
以前進宮探望母妃時，老嬤嬤都在身邊伺候，片刻不離，可是現在卻不見身影。
老嬤嬤去哪兒了？百裏衍的心頭閃過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