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不敢求娶
“容將軍倒是變了許多。”衛陽淡淡說著，話語不冷不熱，對容河一點感情都沒有。
“變了許多嗎……”
容河垂下眼，手上粗繭遍布，滿是傷痕，好幾次的出生入死，差點戰死沙場。現在的他一身肅殺之氣，帶著血腥味，和錦衣玉食的她截然不同。
但從未悔過，為了她，他心甘情願。
“衛陽。”容河喃喃，聲音有些沙啞。
“皇上在金鑾殿等候，容將軍為何不快些去覲見呢。”衛陽的每一句話都是把他相隔在外。
他的神色一凝，眼中閃過血色，“你知道的，我來這裏不是為了社稷，也不是為了功名利祿……”他的目光懇切認真，唇微微發顫，死死盯著麵前的人。隻要一點目光就好，就不能分出一點點目光看向他嗎？
“我是為了你。”聲音落下，長廊下一片寂靜，容河直直盯著衛陽，想從她的眼中看到波動。
但衛陽的臉色毫無波瀾，聽到了一番懇切的話，也沒有反應。
過了半晌，衛陽才漠然抬起眼，看向他。
“容河。”她的話語寂靜，簡單的一個稱謂撩動容河的心弦，讓他不由得一顫。容河身形微微一震，目光更加熾熱，直直看她。
不論她說什麽，他都會聽。
他隻想像從前一樣，不要再冷漠的把他推開。
但是他想錯了，衛陽接下來的一番話完完全全與他劃清界限，一點希望都不留。
“我不會嫁給你的，不管你等多久，我都不會傾心於你……很早之前就已經跟你說過了。”衛陽微微皺眉，垂下眼，眼簾遮擋住冰冷視線。
她的一番話，像是刀子一樣，狠狠刺入他的心裏。
對，他早就知道，衛陽一輩子都不會傾心於他。這又如何，隻要他一廂情願就好了，能夠愛護衛陽一輩子的人隻有他。
“薑洛安當年一聲不吭離開，一走就是十多年，你還是忘不掉他嗎！”容河語氣激動，聲音拔高幾度，充斥著不甘，為何還要念著一個絕情的人呢！是薑洛安絕情辜負了她，讓她整日以淚洗麵，這一次不管如何，都不會放任讓她悲傷落淚了。
薑洛安做不到的，就算是強行，也要彌補給她。
“對，我忘不掉。”衛陽聲音輕淡。
“衛陽……”
“他回來了。”衛陽抬起眼，嘴角微微勾起，唯獨在想起他時才會露出淡淡的笑容，“洛安他回來了……”
“什麽？”這一句話像是晴天霹靂，讓容河腦海一片空白，反應不過來。薑洛安回來了，消失十多年的人，突然間回到京城，並且出現在衛陽麵前……
他的拳頭慢慢緊握。
為何偏偏是現在，之前十來年都渺無音訊，結果等到他凱旋而歸，心裏發下誓約的時候卻要偏偏回來，與他搶奪心愛的人！
“洛安他回來了，他說不會再離開了。”衛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微微彎起，流露出開懷笑容。就像十多年前，曾經少年時她仰望著那少年，心裏充滿憧憬。
不論過了多少年，她心中的這一份感情都不會變。
容河的臉色愈來愈陰沉，本是淡然的心此時升騰起仇恨，拳頭緊握，青筋暴起，身上充滿戾氣。這種惱怒，比在戰場上被戲耍了還要惱人。
薑洛安，薑洛安……
他一遍遍在心裏念叨著嫉恨的名字，眼裏充斥著血色。
他漠然轉身，大步離開。
衛陽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眸子微微一沉，眼中閃過無奈。他們都是苦命的人，喜歡上永遠不會多看自己一眼的人……
她沒有辦法欺騙她的心，整整十多年，都沒能忘記。
“洛安，當時你為何要離開？”她怔怔問過薑洛安。
薑洛安的眼底充斥著哀傷和不忍，沒有回話，不管怎樣都好，過去的事都讓它過去吧，他們還有長長久久的以後。
*
金鑾殿上，皇帝對邊疆歸來的將士們論功行賞。
容河臉上透著肅殺之氣，氣勢冰冷。
容明軒暗暗忐忑，大伯不知道從哪裏回來，臉色難看，到底是誰人惱了他，他生怕這個時候會衝撞到皇上。
容河心裏越來越陰暗，眼中透著血腥，把身旁人生生逼退，從他的臉色上就可以看出來他此刻的不滿。金鑾殿上寂靜無聲，有些人悄悄打量著他的臉色。
皇帝靜靜看著容河，威嚴道：“容將軍可有請求？”
“大伯。”容明軒暗暗提醒容河，生怕他心不在焉，沒有聽到皇上所說的話。
容河抬起臉，猛然看向皇帝，他的身子顫抖，想要說的話都已經到了嗓子眼，隻要他說出請求，不論是什麽皇帝都會答應，即使他請求的是向衛陽長公主議婚。
“臣……”容河聲音發顫。
他想娶衛陽，即便是強行，也想把她禁錮在身邊。
“容將軍有話直言便可。”皇帝靜靜道，眼中閃過異色，他知道容將軍糾結是為了什麽，他不貪圖名利，也不貪圖任何苦勞，這種人才是最可怕的。能夠牽製住他的人，隻有他心愛的女人，可……
皇帝皺了皺眉，他又怎能拿長姐的後半輩子來拉攏臣子呢。
殿內所有人視線落到容河身上，他張了張口，“臣……”
想要說出的話噎在嗓子眼裏，怎麽都吐不出那字句。現在明明是求娶衛陽的最好時機，明知道錯過這一次，不知還會不會有下次的機會……
容河的臉色嚴肅凝重。
過了許久，平靜歎息聲落下，“臣已無他求。”
他重重歎了口氣，明明說出了這番話，但眼中還是滿滿的割舍不下，心如刀割，比起在戰場上受到致命傷還要疼痛。
他想起來衛陽明媚的臉，目光灼灼，彎彎眉眼帶著盈盈笑意。若是強娶了她，以她強硬的性子怕是真的要去寺廟青燈伴佛。
他太在乎她，把她當成了心肝，所以不可能想看到她鬱鬱寡歡的模樣。
不過這不是結束。
容河垂下臉，眼中閃過冷色，他回來了，就不會再把人拱手相讓。十多年前他已經相讓過一次，是薑洛安沒有把握，辜負了所有人。這一次他不會再愚昧的把自己心愛的女人送走。
容河握緊拳頭，心裏堅毅。
皇帝看著他，聽了他的話語不禁鬆了口氣，若他真提出要求娶長公主的話語，可能要為難一陣子。
不愧是容將軍，可進可退，在感情大事上也能完好把控。
走出金鑾殿，容河的臉色還是鬱鬱寡歡，身上透著血腥之氣，讓人難以靠近。
容明軒走過去，擔憂的道：“大伯，可是發生了什麽？”
容河遙遙看向遠處，望去的方向是長公主所在的宮殿，他神色平靜，淡淡搖了搖頭，“無事。”
衛陽在宮裏等了許久，雖然熟知容河的為人，知道他不是強迫人的小人，但還是放心不下，心裏忐忑。皇上會把事情透漏給她，就是讓她做好準備。
容將軍的名聲過大，若真要靠聯姻來維持君臣關係，她要如何做選擇？
衛陽沉下眸子，心裏掙紮糾結。
這個時候貼身宮女紅蓮走過來，道：“容將軍接受封賞，已經出宮了。”
衛陽心頭一緊，看向紅蓮。
紅蓮微微點頭，示意長公主放心，“容將軍被加封為國公爺，稱為容國公，容明軒將軍則……”紅蓮把封賞的事情一一道出來，衛陽聽了半天發現沒有議婚，才鬆了口氣。
“容國公真是為國為民的好將軍呢！”紅蓮欽佩。
“是啊。”衛陽淡淡道，他們三人青梅竹馬一同長大，自然知道容河為人，世上沒有比他更血氣方剛，義氣十足的人了。
……
國公府裏喜氣洋洋，容家意氣風發，如今的容家已經成了京城世家眼中的香餑餑，誰都想靠好關係。特別是容家還有幾個血氣方剛的將軍沒有娶妻，更是讓世家小姐們圖謀。
“此次大勝歸來，要好好接風洗塵！後日就設宴，宴請諸京城世家！”容老太爺笑著道，撫摸著胡須，看著容家男兒滿意的點頭。
當視線落到容河身上時，微微停頓，不禁皺眉。他已經聽說了，容河進宮麵聖，第一個去見的不是皇上，而是衛陽長公主。
過了這麽多年，在邊疆鎮守，一心打仗衛國，沒想到還是放不下紅顏禍水。
“河兒。”容老太爺語重心長，道：“如今的你今非昔比，堂堂容國公還需遮遮掩掩嗎。”
“老太爺。”容河沉默，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將眼底的神色深深壓下，“此次宴請，再邀請個世家。”
“誰家？”
“薑家，薑洛安。”容河靜靜道，這個名字念出來他的心頭一震，連自己都不知覺的暗暗握緊拳頭。他和薑洛安為至交，一文一武，脾氣不同但心性投合，但自從知曉對衛陽的心意之後，兩人的關係疏遠起來，直至薑洛安離開京城，已經有十多年沒有見過麵了。
“你啊……”容老太爺清楚容河的心思，不禁歎了口氣。
“薑家？”
容明軒聽了之後，微微皺眉，薑家和大伯有何過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