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難眠之夜
一大清晨武貴妃就被召喚正殿，皇上麵色難看，沉默不語，宮女太監們站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喘。
武貴妃緩緩走到皇帝麵前，皇上冷眼看她，氣氛肅冷。
“你要如何解釋？”冰冷的聲音像是質問。
武貴妃的身形一顫，距事發已經過了兩日，蘭兒被帶走接受審訊，今日突然喊她過來定然是審問出了結果。
“皇上，臣妾冤枉！”武貴妃直直看著皇上，緊握住的拳頭在發抖。“此事臣妾一概不知，也沒有讓身邊宮女去下毒！”
皇帝也看向她，內心實則已然清明，武貴妃雖野心勃勃，但也隻是愛子心切，想為四皇子圖謀些什麽，給長公主下毒也不會有什麽利益。
今日得知犯人死在牢獄裏，十分震驚。經過探查她不是受到言行逼供而死，而是中了毒，有人想要殺她滅口。
皇帝緊皺眉頭，事情越發頭疼起來，往古怪方向發展。
就在此時——
“皇上，毒藥找到了！”
外頭傳來林侍衛的聲音。
毒藥？武貴妃順著聲音望去，滿是疑惑，這是怎麽回事？
皇上微微點頭，宣林侍衛進來，林侍衛手托著油紙，油紙之上是細碎的硬物。林侍衛恭敬的道：“這些毒藥是從犯人的口齒中找出來的，已經被咬碎了一個，看樣子是她自己尋死。”
皇帝聽了臉色難看。
“還有……”話語還未結束，林侍衛緊皺著眉，臉色古怪。
“還有什麽？”皇上冷聲詢問。
“從犯人的身上發現了一樣東西，她的肩胛骨上刻印著黑蛇的標誌，那是開封之地翰王的標誌！”林侍衛將作畫的紙張拿出來呈給皇上。
皇帝接過紙張，看到黑色環成一個圓形的圖案時，身子發顫，臉色難看。
他的腳步一顫，倒退了一步。
“翰王……”
開封之地的事情困擾他數年，成就帝位以來，一直處於惶惶不安之中。數十年前爭奪皇位時，明爭暗鬥，皇宮處於血腥風雨當中。元武帝與八王聯手，斬荊披棘，最後隻剩二人時，八王甘願退出不爭搶皇位，唯一要求是望元武帝得到地位後給他一席之地。
沒想到元武帝成為皇帝後，畏懼八王的足智多謀，直接施加壓力把他派遣到邊境偏遠之地，今生難以再踏入京城一步。
八王心有怨恨，但四麵八方都是元武帝布置的埋伏，隻能無奈應下，去往開封。之後的數十年，他自立為翰王，表麵上風平浪靜，但實際上在暗地裏謀劃著什麽。
過了這麽多年，終究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準備引起開戰了嗎？
皇帝臉色難看，太監及時攙扶，才讓他穩住身形。
一旁的武貴妃也感到震驚，不禁瞪大了眼，翰王？蘭兒竟然是翰王的人？她也臉色一變，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去一般。
“皇上，臣妾……臣妾並不知此事……”
謀反可是重罪，她出身清白，入後宮多年，絕不會做出叛亂的事情！
“皇上，臣妾絕沒有叛亂的心思！”武貴妃跪在冰冷的石板上，急躁的道：“臣妾是丞相之女，從未出過京城，飽讀四書五經，絕對沒有和翰王有接觸！”
皇帝看著武貴妃，久久才反應過來。
他當然清楚，武貴妃是丞相之女，絕不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這麽說來就隻能確定一件事。翰王勢力遍布，已經把眼線穿插到宮內了，除去一個蘭兒，還不知有多少人。
皇上內心震撼，臉色憔悴許多，他擺了擺手，讓武貴妃退下。
武貴妃回到鳳華殿，守在殿外的侍衛全部撤離，空空蕩蕩的，表示廢除了對她的禁足。
武貴妃把此事傳給百裏夜華。
蘭兒是翰王所派出的死侍，口齒裏含了毒藥，經過言行逼供也沒有把翰王給說出來，直接服用毒藥自盡。經過探查，發現她身份來路莫名，是跟著一群人逃難到京城，在街邊狼狽生存，直至被茶坊主人撿到，讓她吃上一口飽飯，之後又輾轉反側賣進宮裏，成了宮女，服侍在武貴妃身旁多年。
誰都沒有想到如此年輕柔弱的女子，竟然是翰王派過來的細作！
翰王的布局是有多深，培養的死侍又是多麽狠厲，年僅八歲就記清自己要做的事情，進宮這麽多年也不忘本，做出謀害長公主的事情。
聽到這件消息的百裏夜華瞪大了眼，沒有回過神來。
翰王的細作？這是怎麽一回事！
蘭兒是他培養出來的人，是他親自挑選人，找到了無依無靠的蘭兒，教她武功謀略，之後送進宮內裏應外合，成為他的眼線。
現在竟然告訴他，這些都是翰王的計策！是翰王利用了他！
蘭兒更是把一切都隱藏的很深，蒙騙過他，從未露馬腳。
百裏夜華渾身驚出一身冷汗，倒退半步，渾身無力的坐到椅子上，差點沒喘過氣來。
“蘭兒……蘭兒，你到底是何人？”想起蘭兒沉默不語，是他培養出的人當中優秀的棋子，就心裏沉默。如今蘭兒已死，就算有疑問，也無從得知。
百裏夜華緊握住拳頭，心裏難安。
*
此事被皇帝封鎖住，蘭兒之死，並且是翰王細作的事情沒有流傳出去，隻有少數的幾個人知道，這件事情算是嚴密封口。
皇上有自己的打算，此事傳出去隻會讓朝廷陷入惶恐，更加給翰王提供條件。
想要找出其他細作，隻能一步步在暗中操作。
蘭兒被處死，對外聲稱是心有怨恨，才會做出下毒之事，此事與武貴妃無關，貴妃概不知情。經過探查，數年前下毒謀害十三公主也是她所為，不過沒有毒害到公主，而是毒死了身邊的貓。查出來從梧桐樹下挖出的毒藥，與先前幾次的毒藥相同。
嫻妃被冤枉數年，軟禁在宮內，如今冤屈被徹底洗刷。皇上對她愧疚，親自去探望她，並且對她和七皇子大肆封賞。
薑府。
薑靜姝麵色平靜，他人如何對她來說沒有一點影響，如今薑洛安無罪釋放，薑府恢複平靜就足夠了。
七皇子也從中得到好處，得到皇帝重用，在朝廷有了一席之地，不再是被四皇子壓的死死的。今後若嫻妃受到重視，他做事出彩的話，也能爭奪一下太子之位。
這也是薑靜姝和寧洛七希望看到的。
“事情要一步步來，這才是第一步……”她抬起眸子，望向遠方的天空，聲音輕淡。
“日後還有更多的事情呢。”
這個時候腦海中閃過一個人的身影，與她有著同樣想法，步步為謀的男子。這一切都是寧洛七的計策，她在為薑洛安被謀害之事煩惱時，整個大網悄然形成，似真似假，計謀全部用在四皇子身上。
“真是可怕的人。”
薑靜姝慶幸與他成了友，而不是敵。
寧洛七使用計策如此厲害，怪不得前世會受到四皇子重用，不過如今，昔日的友變成了敵，麵對黑夜裏的豺狼虎豹，四皇子能安然入睡嗎？
薑靜姝眸子垂下，遮掩住一片神色。
……
“靜姝！”窗外一道聲音傳來。
薑靜姝聞聲望去，看到薑恒，他臉色大好，微微眯起的眼，眸子如同最上等的寶石一樣閃爍。
“靜姝，你曾不是說想學一些武功？今日我來教你。”
薑靜姝眼中閃過一抹亮色，點了點頭，“好啊。”
她許久之前就有了此想法，學習武功不僅能有保護自己的能力，還能強身健體。經過一番事情她陡然想起，身邊雖有冷雪在，但總有冷雪顧及不到的地方。萬一有危險，她必須有自保手段，等待他人來相救。
二人走到院子裏，薑恒拿出匕首，比起粗苯的刀劍，輕巧的匕首更適合女子用。
薑靜姝目光坦蕩，對於劍刃毫不畏懼。
“今日我教你如何用匕首。”
“好。”薑靜姝點頭，躍躍欲試，很是感興趣。
正午的陽光正好，明媚動人，薑恒如玉般的手，注意到他的食指上戴著纖細的戒指，在陽光下閃著光輝動人。
薑靜姝眯起眼望去，那是一枚銀白色的戒指，模樣簡單，但質地獨特，引人心神。
薑恒注意到薑靜姝的目光，淡然停手，道：“這枚戒指，我在繈褓時就帶有了，應該是我父母留給我的念想。”
他用拇指撫著戒指，眸子垂下，眼中看不出任何神情。
隨著戒指輕輕轉動，發現戒指模樣精致獨特，不是簡單的圓環，而是做成了頭咬尾的形狀，像是一條細長的銀蛇環成了戒指。
“原來如此。”
薑洛安從未提過薑恒的身世，薑府的人也沒有刻意問過，不管他的身份來曆如何，永遠是薑府的人，不會改變。
“來，教我用匕首吧！”
薑靜姝微微一笑，將話語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