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贖罪
“葉君知，你到底什麽意思？”秦寐語瞧得心底發寒，猛地轉過頭看向葉君知，“有話直說便是！”
“小芄說話就是痛快啊，”葉君知笑了笑，背著雙手仰頭看了看那個被吊起來的男子形容不堪的樣子，“不像他，總是逆我的意思，看，非不聽話把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我看著都心疼。”
“要我做什麽，你才願意放過薛庭竹。”秦寐語冷聲道，“葉君知，你留他一口氣不就是為了和我做交易嗎？”
“小芄心疼了？”葉君知偏過頭皮看著她，將秦寐語臉上的憤怒和冷意全都收納眼底，他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地說道，“也是，不管怎麽說，薛庭竹曾經是你的未婚夫婿，聽說他對你也很上心。若不是你舍命闖進那個化魂陣，壞了大事，說不定，我都喝完你們的喜酒了。”
說著話，他靠近一些，“想讓我放過他，就要看小芄你要怎麽做了？”
“先讓我和他說上話，這總可以吧。”秦寐語避開他的靠近。
“可以，不過，我要收取利息的。”葉君知沒有被秦寐語的拒絕打擾到，仍舊心情很好的樣子，牽起秦寐語的手，遞到唇邊親了一下，“下次，不許再躲開我，嗯？”
秦寐語甩開他的手，煩得要命：“滾！”
葉君知一愣，隨即輕笑出聲，繼而聲音變大，他似是聽到了最好笑的話，就差捧腹大笑了，且還是真心實意的笑，眼角都笑出淚來了了。
秦寐語覺得這個鬼王是不是受虐那個狂，被寵壞了，挨一下揍都是新鮮的。
很快，那個被吊起來的人就到了秦寐語的麵前，鐵鏈沒有被除掉，跌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鐵鏈很粗很重，被捆綁住的那個人被帶著摔在地上，沒有任何的動靜，像一個死物。
秦寐語忙走過去，伸手撥開覆在他臉上的亂發，待看清那張清秀俊逸的熟悉麵容，她很是難受。
難怪找不到人，原來這個笨蛋早就落在了鬼王的手裏。
薛庭竹……
眼前這個薛庭竹和原來那個薛庭竹不管是為人處世，還是最後的結局都不一樣，似乎這些都在提醒著秦寐語，他不是他。
可明明是一樣的相貌……
眼前晃過那晚薛庭竹身受重傷全身都泡在鮮血之中的情形，那晚他是把她當作全部的信任和寄托，她趁著他昏迷不醒闖入了化魂陣，壞了他的事，他如今落的這樣的結局，也和自己有直接的關係。
薛庭竹，我沒有後悔自己的決定，你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做錯了，就要得到懲罰。
可是，為什麽是我……
我從很多年前第一次闖進這裏的時候，唯一所想的就是希望能保護你。
“薛庭竹……”
輕喚了幾聲，昏迷的人沒有絲毫的回應，秦寐語抬手輕輕拍著他的臉，觸手之處很是滾燙，她猛地縮回手。
看著他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痕，秦寐語仰起頭看著那個抱臂站在一旁的葉君知：“把人弄醒，給他治好，我要活的，手腳俱全的健全人，少一根腳趾頭，你我之間的事就免談。”
“救人是可以，隻是我的小阿芄，你知不知道我讓你做的是什麽事啊，你就這麽痛快答應下來了？”葉君知說著話，往這邊走了過來，“若是我讓你去殺了清濯真人呢？若是我讓你嫁給我呢？若是我想要你這個人呢……”
秦寐語皺眉：“人到底是救不救！”
“救，自然是要救，隻要小芄你開口，我自然什麽都應允的。”在薛庭竹身邊蹲下身，葉君知看著躺在地上麵色慘白的薛庭竹，長歎一聲，“沒想到這個廢物真的挺有用的，小阿芄還真是重情之人……”
“救人！”秦寐語垂睫看著人事不省的薛庭竹，嘴角緊緊抿著。
葉君知蹲下身，伸手抵上了薛庭竹的心脈處，輸送了靈力好一會，薛庭竹才悠悠醒來。
眼睫顫了顫，好一會，才虛虛睜開一些，清秀俊美的臉龐用蒼白如紙來形容都太過淺薄，應該是麵如死灰。
“薛庭竹！”秦寐語見他慢慢睜開眼睛，忙湊近一些，出聲喚他，“能不能聽到我說話？”
“你……”聽到是秦寐語的聲音，薛庭竹的唇角一顫，他緩緩閉上眼睛，“你……怎麽……為什麽要來……”
薛庭竹氣若遊絲，竭盡全力說出的話都幾乎聽不清。
“別怕，我會救你出去。”秦寐語衝他安撫一笑，“先治傷，傷好之後，我帶你走。”
“不……不用了……”薛庭竹緩緩睜開眼，眸色暗淡，麵如死灰，“我哪裏也不想去……也無處……可去了……”
“不回不恨苦地，去一個沒人知道沒人認識你的地方，重新開始。”秦寐語明白他是什麽意思，心頭一酸，“從今以後，你隻是薛庭竹……”
不是被鬼王脅迫的薛庭竹，不是隱忍孤苦的薛庭竹……
薛庭竹嘴角微動，他卻緩緩搖搖頭。
“我想為你做些事，薛庭竹，”從未見過他心灰意冷到如斯地步，視線恍惚，秦寐語的眼睛浮現淚意，“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
眼睛無力地半睜著，薛庭竹虛弱地問道，“為什麽……”
“因為你以前曾為……因為你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他因為我受了很多的苦，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他了，”秦寐語的眼淚滑落，“你就當我想圖個心安，薛庭竹，求求你不要死，好不好？”
“原來如此……”薛庭竹眸中閃過嘲弄，緩緩閉眸。
秦寐語哽咽道：“我和他一起長大，所有人都背棄我的時候，隻有他站在我的身邊。薛庭竹，我希望這一次，這樣的事情由我來做。”
薛庭竹仍舊是沒有任何的回應。
“做錯了事，想一死百了，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啊！是個男人的話，就該贖清這一世的罪孽再不要你這條命！”秦寐語握住他的手，眼角紅通通一片，頓了頓，她又緩緩說道，“世間真的再無留戀了嗎？薛庭竹，你仔細想一想。如果現在沒有，那以後呢？你的阿娘絕對不想讓你這麽輕賤自己的性命，還有我，我也不想失去你……”
一顆淚悄無聲息地從薛庭竹的眼角滑落，又在亂發的遮蓋下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鬢旁。過了一會，他緩緩點點頭。
秦寐語欣喜不已，她立即衝葉君知喊道：“葉君知，你快找人給他治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