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反複無常
那侍女滿臉的淚痕，卻不敢哭出聲，又不敢不回答葉君知的話，身子瑟瑟發抖顫聲道：“奴婢……奴婢不怕……”
“哦？”葉君知的大手下滑，掐住她的脖頸，微微用力，迫使侍女抬臉看他。看著侍女慘白的臉，他的眼睛冰冷，嘴角卻是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聲音溫柔，“怎麽哭了？我隻是問你一個問題，你怎麽就哭了？”
他的手慢慢收緊，那侍女的脖子很纖細，似乎不需要用力就能捏斷。
侍女滿臉的惶恐，似是懼怕到了極點，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你快要把她掐死了！”
這個時候秦寐語不得不出聲了，那個侍女明明很痛苦瀕臨死亡卻不敢掙紮，眼睛裏的絕望如同潮水一般，她實在不忍心。
葉君知沒說話，忽然扭頭看向秦寐語，眸色冰冷陰狠。驀地撞上這樣的視線，秦寐語心裏一驚。
這才是鬼王的真正麵目吧，一直在她麵前笑眯眯的那個俊秀青年，隻是一時興起，逗她玩笑的。
瞧見秦寐語怔愣的樣子，葉君知的手掌倏地一緊。
“葉君知！”
“主人息怒！”
秦寐語聲音響起的時候，一道陌生的老年婦人的聲音也突然響起。
一個年紀大概六七十歲的老嫗顫顫巍巍地走進來，跪在地上，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無奈，目光慈愛地看著葉君知：“都是老奴的錯，這個丫頭沒調教好就送到主人麵前，惹主人生氣，老奴罪該萬死！”
眼神慈愛，口吻卑微……
這樣矛盾的一個老嫗。
葉君知緩緩站起身來，衝那幾個同樣嚇得臉色煞白的侍女吩咐道：“把張嬤嬤扶起來！”
那幾個侍女上前，恍若見到救命菩薩一般偎在張嬤嬤身邊。
“嬤嬤，你年紀大了，要早早歇息的，這些瑣事就不要你費心了，交給手底下的人去做就行了。”葉君知走到張嬤嬤麵前，聲音溫和地說道。
“主人這次受苦了，老奴得知消息後擔心得吃不下睡不好，”張嬤嬤站直身子，抬手拉住葉君知的手，一雙有些渾濁的眼睛盯在他的臉上，滿眼的慈愛，“回來了就好……”
葉君知笑了笑：“嬤嬤莫要擔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好好好……”張嬤嬤欣慰地一笑，伸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主人想吃什麽，跟嬤嬤說，嬤嬤給你準備好……”
“不用了，嬤嬤。”
兩人說著話，葉君知忽然回頭看向秦寐語，眉眼溫和如清風明月：“過來，見見張嬤嬤。”
秦寐語不明所以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真是不敢相信這個人變臉可以變得這那麽快，還這麽行雲流水，可見此人平時就是這樣反複無常的人。
心頭浮起千奇百怪的念頭，聽到葉君知喊她，她幾乎是下意識就走了過去。
“嬤嬤，這是我帶回來的小姑娘，她叫小芄，”葉君知把人拉過來，對張嬤嬤笑著說道，“長得是不是很好看？”
秦寐語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張嬤嬤一把握住手。她嚇了一跳，想抽回手，可瞧著對方年邁得都要人攙扶著，這一遲疑，手就被張嬤嬤緊緊抓住。
“小芄姑娘，長得真是好看……”將人好好打量了一番，張嬤嬤忽然把她的手按在葉君知的手裏，“小芄姑娘看著很小，主人要多讓讓小芄姑娘啊，莫要欺負了她。”
秦寐語不明所以地看著眼前的兩人。
葉君知笑得眉眼彎彎，就勢握住秦寐語的手：“嬤嬤放心，我一定好好對小芄的，不欺負她，也不讓旁人欺負了她。”
“好好好……”張嬤嬤很滿意，笑著看向秦寐語，“小芄姑娘眉眼溫柔，看著就是可心的人，住在這裏有什麽不妥之處就和老奴說。這個院子啊，是主人送給我這個老婆子的，我一個無兒無女的老人家要這院子做什麽，也就是幫主人看著，小芄姑娘就當這裏是自己的家，喜歡什麽都和老奴說……”
老人家說起話來沒完沒了，秦寐語呆愣愣地站在張嬤嬤麵前，手足無措地站著聽著她說話。
不是因為其它，主要是她從來沒有老人相處過，還是一個對著她慈眉善目的老人。
這一切，落在葉君知的眼裏，他嘴角的笑逐漸消失，與之一同消失的是他眼眸中的冰冷。秦寐語沒有注意到身邊這個男子此時像是卸掉了全身的戒備，竟然在怔忪發呆。
掌心微癢，是秦寐語的手在撓他的手背。葉君知側眸看向秦寐語，在她臉上看出求救的意思，忽然輕笑出聲。他鬆開手，一抬手臂，攬住秦寐語的肩頭，對張嬤嬤說道：“嬤嬤，小芄累了，她以後就留在這裏不走了，有話明天再說。”
張嬤嬤看著眼前的兩人很是親近的樣子，笑得眼角的皺紋開花：“好好好……”
張嬤嬤被幾個侍女扶走的時候，秦寐語長長鬆了一口氣，抬手揮掉葉君知的手，她找了個凳子坐下。
“你怎麽還不走啊？”
看著葉君知人一點沒有要走的意思，秦寐語實在不明白這個人怎麽那麽大的精力和承受能力。
他如今可是被劍道打得落花流水，老巢都被端了的，四麵楚歌之下，不應該是狗急跳牆，狼狽不堪的嗎？怎麽還有空在這裏和她瞎墨跡……
“換好衣服，我帶你去見一個人，”葉君知心情很好的樣子，走到秦寐語麵前，“算是獎勵你剛剛很聽話……”
見一個人？
“想知道是誰嗎？”葉君知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那就乖乖聽話。”
秦寐語怔愣著，沒有對葉君知這個親密的動作有任何反應，因為她突然猜到了葉君知要她見的人是誰。
葉君知微微躬身，手指刮了刮秦寐語的小鼻子，親昵地說道：“真是個聰明的小丫頭！”
渾身冰冷，秦寐語的心底都在發著顫。
薛庭竹怎麽會落在他的手裏！
侍女手腳麻利，很快就把秦寐語洗得幹幹淨淨，換好那件嶄新的衣裙，秦寐語坐在梳妝台前，心頭仍舊惶恐不安。
“很好看……”葉君知看著銅鏡裏麵的佳人，很滿意地揮了揮手，讓一眾侍女退下，他在秦寐語身邊坐下，拿起她的手看了看，瞧著上麵的細小傷口，眉頭蹙起，“不疼嗎？”
“什麽時候去見他？”不管這個人又要做什麽，秦寐語直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