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芄兒，我走了
不恨苦地這次元氣大傷，好生休養三五年或許能恢複元氣。
不，不單單是不恨苦地，應該是所有劍道門派。薛庭竹得手之後，各大門派掌門被擒，鬼王放任魂魄傀儡四處殺戮，叫得上名的門派都損失慘重。
鬼王接下來還有什麽作死的招數，秦寐語不擔心，待她恢複之後，也可以添一份力，她會禁術，不會懼怕鬼王那些小把戲。
手指微微顫抖，指腹已經觸到楚卿芫的手指，秦寐語心頭一喜，似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她的手指終於虛虛握住了男子那修長的手指。
“阿芄！”
欣喜萬分的聲音響在耳邊，隨即一道溫熱的呼吸灑在臉上，溫軟的唇顫抖著落在她的眼睛上。
眼皮灼熱非常，秦寐語不自在地眨了好幾下，將視線落在麵前之人的臉上。
這一聲聲阿芄，她已經好久沒聽到了…
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緊緊盯著他不放，眸中的焦急楚卿芫全都看在眼裏，方才那情難自己的一吻已經讓他的耳垂微紅。
手指微動，將她整隻手都握在掌心，楚卿芫不動聲色地將人往懷裏摟了摟。
“……楚……卿芫……”秦寐語將哽在喉間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往外推，終於能發出細微的聲響，她一雙眼睛急切看著他。
楚卿芫心內震撼，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是指尖微顫。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想和我並肩作戰，你放不下薛庭竹。”楚卿芫撫著她額際的碎發，輕聲說道，“阿芄，可凡事皆是欲速則不達。你若強行衝開靈脈，餘生你就會少陪我幾年。你忍心丟我一個人在世上孤苦伶仃嗎？”
秦寐語聽得鼻子酸酸的。
這姓楚的就是會戳她的心窩，還一戳一個準。
秦寐語聽了之後，眼圈微紅，頓了頓，又費力道：“……掌門……孩子……”
“這件事除了你我，目前隻有掌門和宋道人知道。”知道她掛懷這件事，楚卿芫說道，“更多人知道，隻會使局麵更混亂。薛庭竹對不恨苦地還是有感情的，你不必如此掛懷。”
薛庭竹如果隻是糾結父子之間的事，這倒還好，蕭風衾不是那種為了麵子不要裏子的人。上次她去找蕭風衾，他竟然對此事一無所知。他不知道自己竟然多了一個兒子，且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長大，至於薛庭竹的母親，他更是毫無印象。
以秦寐語對蕭風衾的了解，他也不是那種朝三暮四喜新厭舊之人。若是他貪戀美色，也不會在蕭夫人死了十幾年孤身一人撫養女兒長大。
不恨苦地掌門之尊，光是這個身份就可以讓不少美嬌娥投懷送抱，況且蕭風衾當年也是美男子一個，人是發福了，可美男子就是美男子，胖了也還是美男子。
十數年前這兩人之間的事情，如果當事人都是一頭霧水，那外人更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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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寐語恢複得很快，這幾日已經能站起身慢慢行走，就是話還說得不甚利索。
不恨苦地正式出發的那天有點悲壯，尤其是蕭風衾。
先前他拿出了以前楚夫人給他做的衣袍，硬塞了半天終於接受自己腰身胖了兩圈的現實，讓人改成他現在的尺碼穿上。蕭風衾本來壯碩的身子因為身上這件深色的衣袍，比平日裏多了威嚴，眾弟子排列整齊，數百人在場，除了風吹衣袍的聲響，再無其他。
蕭千夜和秦寐語沒有跟著一起走，蕭風衾留下幾十名弟子守護她們。
“阿爹……”蕭千夜紅著眼眶看著蕭風衾，“我燉好湯在家等你，你要早點回來。”
蕭風衾伸手撫了撫自己寶貝女兒的頭，滿臉的溫情：“阿夜乖，你長大了，知道心疼阿爹了。”
抹了抹眼睛，蕭千夜把手裏的酒葫蘆遞給站在一旁麵色蒼白的宋道人手裏：“我從阿爹酒窖裏拿出來的，是你最喜歡喝的酒。”
宋道人經過上次薛庭竹叛變，手指俱廢，他一下子蒼老了好多，話變少了，嘴巴卻是越來越毒了。聞言，看了看蕭千夜手裏的酒葫蘆，伸手接過，卻是不發一言。
“我燉好湯，溫好酒等你們回來，”說著話，蕭千夜都快哭出聲來，隨即看向清濯真人，“還有清濯真人……”
“他那一份送到我子空樓就行了。”宋道人仰頭喝下一大口酒，走到一旁，“年紀這般大，才想起來成親生子，是要好好調養一番的。”
蕭千夜抹著眼淚笑：“等清濯真人回來，不恨苦地就辦喜事。你放心，我會把新娘子養得白白胖胖的。”
清濯真人看著蕭千夜：“我有一口氣在，必定將他們活著帶回來。”
宋道人折回身看了一眼清濯真人：“你有家室。”
清濯真人看著他：“我修為比你高，這是我的責任，你常說的。”
宋道人抿了一口氣，笑了笑沒出聲。
作為清濯真人家室的秦寐語，這算是不恨苦地遭遇浩劫之後第一次正式露麵，所有的弟子當中，有認識她是清濯真人徒弟的，有知道她是薛庭竹未婚妻的，還有一些知道她是被清濯真人藏在曉風殘月居的佳人……
旁人的目光藏著什麽樣的心思，秦寐語已經完全不在意，上前一步，她站到清濯真人的麵前，仰著臉看著他，口齒不甚清楚地說道：“我……等你回……回來。”
清濯真人垂眸看著她，唇角浮起淺淺的笑，伸手牽起她的手，微微點了一下頭。
千言萬語，不必言說。
秦寐語現在的身體狀況，就連久站都很費力，站著這麽一會的功夫，她都有些撐不住了，就著清濯真人的手，她努力將自己站得穩一些。
這時，一隻大手攬住她的腰，隨即整個人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秦寐語先是身子一僵，隨即雙臂展開，緊緊回抱著，“師父……”
清濯真人低頭在她微涼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問道：“要見那個姓楚的小子嗎？”
“不必了，”秦寐語的眼角濕潤，她說話還不是很利索，就盡量說得慢一些，“等你回來，我要見一個完完整整的楚卿芫。”
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他隻不過是另一個被你苦苦壓抑的楚卿芫。
“好。”清濯真人低聲，隨即鬆開懷抱，望著她微紅的眼角，拇指在上麵摩挲一下，“芄兒，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