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問罪
即使決定了恨我，就不要改變！
阿芄，你這樣，我會貪心，會舍不得放開。
楚卿芫這番話很是利落地在秦寐語心頭上狠狠砍了一刀，疼得呼她吸一窒，隨即湧起無邊的惱火和恨意。
惱火自己總是被他左右著自己的情緒，偏自己束手無策，更是恨他無情無義，冷心冷麵。
一條腿的斷骨續上，秦寐語已經感覺到自己心裏發慌得厲害，眼前一陣陣眩暈，喉間腥甜上湧，她勉力忍著。隻待兩條腿的斷骨都續上，她才白著一張臉說道：“楚卿芫，我恨你，我當然恨你。”
她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但並不代表任何人都可以來作踐你。如何處置你，應當由我來決定。”
晃著身子站起身，秦寐伸手解開施在他身上的禁錮：“好好活著，我還沒有想好如何處置你。你我之間，可沒有人死債消這一說。”
楚卿芫定定看著她：“好。”
眼前一陣陣眩暈，他的臉也開始恍恍惚惚看不清楚，秦寐語感覺自己撐不住了，她正欲轉身，卻雙腿一軟差點摔倒，有隻手拉住她的胳膊，這一點力道，牽著軟倒下來的她倒伏在他的雙膝上。
“阿芄！阿芄！”
耳邊傳來他焦急的聲音，忽遠忽近，秦寐語緩緩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低聲道：“……歇一下……就沒事……”
額頭上滲出的都是冷汗，一隻大手輕輕覆了上來，輕柔地給擦掉，陷入恍惚間的秦寐語莫名感覺很熟悉。半昏迷的狀態下，那些匪夷所思的畫麵再次在腦海中閃現，這讓秦寐語很是無奈，她不由得低聲喃喃道：“……師父……我沒有……姓楚的……你不要哭……我護著你啊……楚卿芫……我……我很想你……很想……”
含在唇齒間的殘碎囈語聽得不清楚，不知道她夢到了什麽，楚卿芫一雙沉黑的眼睛定定瞧著她，再也不願掩飾心疼，目露憐惜。
她太過蒼白，這讓他無比的心疼，待明白過來，他的唇已經壓在她微涼的額頭上：“阿芄，不怕。”
這一聲近在耳邊，像是忽然打開了一扇門，無數道聲音開始爭先恐後地湧出。
“秦寐語，住手！”
“芄兒，回來……”
“秦姐姐！等我長大後，我會好好保護你！”
“秦芄，秦芄……”
“阿芄，我很想你。”
……
好多聲音在腦海中閃現，秦寐語似乎想起來很多事情，可又好似什麽都記不清楚。
最後，在一道“阿芄別怕”的溫柔聲中，慢慢沉靜下來。
秦寐語醒來的時候，她靠在牆壁上，還殘有天火炙烤後餘溫的牆壁，燙得她後背發疼。一睜開眼，就瞧見坐得筆直的那抹清瘦身影。
恍惚間，她以為是她在冰火獄潭受罰，而他前來，是為了奪走破執。
“師父……”秦寐語喃喃出聲。
待那人聞聲回轉頭，秦寐語看到那張蒼白的俊美麵容，才回過神來，她重重合上了雙眼，好一會，才有力氣起身，轉身往外走去，再也沒看他。
“以後不要來了。”楚卿芫在她背後說道。
秦寐語腳步頓住，沒有回頭，她對自己因為這句話輕易起了怒意很是無奈。
是，她很生氣。
氣自己被他這般輕易就看穿，氣自己為何不能做到對他熟視無睹，氣自己還是舍不得他……
“楚卿芫，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這世上不是誰沒誰就不可。”秦寐語回轉身，語氣冰冷，語帶嘲諷，“清濯真人不會以為我方才的所作所為，就代表我原諒了你曾經對我所作的一切吧。我受過的苦，你也要全都嚐一遍才行啊。清濯真人，我們，來日方長。”
這裏沒有窗戶，沒有任何光線透進來，隻有結界處透出的光，還有被秦寐語靈力托起的天火。
這般古怪的光線把人照得很是光怪陸離，秦寐語還是看到楚卿芫的嘴角浮出笑來，他輕輕應了一聲：“好。”
清濯真人不虧是清濯真人，總是這樣雲淡風輕就把她所有的棱角瞬間抹平，他對她像是哄孩子一般，這讓她心裏升起無力之感。
這一趟，自己本欲興師問罪，卻是大敗而歸。
秦寐語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薛庭竹匆匆而來。寬袖長袍，肅穆嚴謹，這樣的裝束壓掉他平時的溫潤，看起來淩厲異常。
看守的弟子上前行禮：“掌門。”
跟著秦寐語卻被結界攔在外麵的琴書更是瑟瑟發抖，見薛庭竹走過來，她跪倒在地，語帶哭腔：“掌門恕罪，掌門恕罪！”
秦寐語看了琴書一眼，又把視線落在薛庭竹身上。
看都沒看跪在地上的琴書，薛庭竹直接走到秦寐語的麵前，伸手牽住她的手，溫聲問道：“怎麽突然一個人來這裏了？你身子不好，醫者不是說讓你多休息的嗎？”
秦寐語看著他的眼睛，片刻，她輕聲問道：“薛庭竹，我師父的腿是怎麽回事？”
秦寐語突然這樣問，讓薛庭竹一愣，聽她稱呼“我師父”，心裏微微不悅，臉上仍舊笑意溫和：“怎麽了？”
“我和你說過，清濯真人由我來處置。”秦寐語一點也不客氣地說道，“他現在靈脈被封，連結界都闖不出來，何必還打斷他的雙腿，這般折辱他！”
薛庭竹沒說話，轉臉看向一旁的看守弟子。
那弟子嚇得麵如土色，忙跪倒在地：“掌門恕罪，是弟子擅作主張。清濯真人修為高，弟子……弟子怕他……”
擅作主張？
薛庭竹初任掌門手段了得，誰敢私底下擅作主張？
秦寐語沒說話，隻是看著薛庭竹，似是要討個說法，這讓薛庭竹心裏更是惱火。
“下麵人做事，就是不盡人意。”薛庭竹語氣溫和，“我初任掌門，事務繁多，寐語你身子好了以後，可要多多幫我才是。”
“掌門若有吩咐，我自然事必躬親。”秦寐語轉臉看著那弟子，語氣陰狠，“不管怎麽說，清濯真人都是我的師父，上次我就說過，不許虧待他，看來你沒有聽清啊！”
那弟子瑟瑟發抖：“……弟子……弟子……”
秦寐語不再說話，手一抬，將人直接抓起來，雙手扣住他的靈脈猛一催動靈力，磅礴的靈息滑入那人的靈脈。
看守弟子修為低，哪裏受的住，靈脈逐段碎裂，頓時疼得受不住，還不待出聲就暈厥了過去。
此人修為淺薄，靈脈碎裂，最起碼需要兩三年的時間才能恢複。
秦寐語麵無表情地把人丟開，目光在周圍幾個看守的弟子身上掃過，目光冰冷：“還有誰沒有聽清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