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斬不斷的孽緣
“待落風回來，還希望大師能再看顧落風幾日，”蕭風衾鄭重道，“若有不妥，本派會全力以赴。”
元慧大師點頭，一手撚著佛珠，緩步往那縷幽魂走去。
就在這時，一個弟子慌慌張張闖進來。
“掌門，掌門，不好了！”
蕭風衾看著大呼小叫的弟子，頭疼不已：“平日裏真是待你們太寬鬆了，這般沒大沒小的！”
“不是啊，掌門！是真人他……”弟子慌張地望著蕭風衾，“清濯真人回來了！”
“落風回來了！這麽快！”蕭風衾一驚，看了一眼宋道人，兩人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驚詫，隨即蕭風衾又問那弟子，“到哪了，人先攔著，我這就過去。”
那弟子臉色鐵青：“清濯真人困在玄冰陣中，快……快要死了！”
“什麽！！”
眾人大驚。
可簡直就是晴天霹靂一般，蕭風衾都愣住了，好一會，他才問道：“你認錯了吧，以清濯真人的修為……他怎麽可能會被困在玄冰陣中！你小子眼睛好使不！”
那弟子躬身道：“弟子拜入師門已經快六年了，自然識得清濯真人，在場好幾個師兄也認出是清濯真人……”
他看著蕭風衾，遲疑一下又道，“……破執劍也在，弟子們絕不會認錯。”
蕭風衾終於是回過神了，他轉身對元慧大師說道：“大師，這裏就交給您了。”
宋道人已經走過來，看了一眼蕭風衾，又對元慧大師躬身行了一禮：“大師，我等去去就來，那縷幽魂，還請大師先為其淨化。”
宋道人在聽到楚卿芫趕回來的時候，莫名覺得定是和這被藏在茭草池的魂魄有關。可他也很是矛盾，若真如猜測那般是鬼界的陰謀，別說凡塵俗世就是劍道也會掀起血雨腥風。可若不是呢……
“阿宋，落風已經回來了，定是受這幽魂所波及，才不管不顧地趕回來，更是留不得。”蕭風衾焦急道，“大師，散了它吧。”
說著，他伸手拉起宋道人，“快些走啊，落風現在還困在玄冰陣呢，去晚了，人可就危險了。”
趕到玄冰陣的時候，蕭風衾也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
自相識以來，他還從未見過這般狼狽的楚卿芫。
玄冰陣，是不恨苦地所設的最後一道屏障，一般弟子無法進入，更無法解。
蕭風衾催動靈力，化解陣法，待楚卿芫跌落下來，他飛身而起將人接了過來。
眾弟子早就準備好了一處幹淨的墊子，將楚卿芫平躺在上麵，宋道人忙上前查看傷勢。
蕭風衾在一旁等得著急，催問道：“阿宋，落風如何了，你怎麽診了這麽久啊。”
“靈力幾乎全失，靈脈受損……”宋道人一字一字地說出自己的診斷結果，“心脈也受損，還有一些皮外傷……”
蕭風衾大驚：“何人這般高的修為，能傷得了落風！”
清濯真人如今的修為僅次於如今正在布陣作法的元慧大師，蕭風衾實在想不到劍道何時出現這麽厲害的高手。
“暫且不知，傷勢像是闖陣留下來的，”宋道人緩緩推出一掌，拍向楚卿芫的胸口處。
楚卿芫嘔出一口黑血，人還是昏迷著的，好歹還有一口氣。
“這……這……這可如何是好啊……”蕭風衾心疼地看著楚卿芫，恨恨道，“這怎麽吃了這麽大的虧啊，我就說邪祟留不得！”
一言畢，蕭風衾起身招呼弟子上前，打算將人先抬回曉風殘月居，再好好處理傷勢。
眾人正待動手，卻見昏迷不醒的楚卿芫忽然手腳攤開，像是被什麽釘住了他的四肢，他動也不動地躺在那裏，蒼白的臉上慢慢閃現痛苦之色。
“這是怎麽了，阿宋！”蕭風衾詫異地看著。
宋道人皺眉不語，他伸手壓在楚卿芫脖頸處，探著脈息，也是皺眉：“脈息怎麽忽地減弱？”
還不待他想出來什麽，楚卿芫已經口鼻流血，麵上有黑線亂竄，臉上連一絲血色都看不見了，就連唇都呈現死灰色。方才還悠悠的一口氣眼看是保不住！
心頭一跳，宋道人立即說道：“掌門，快去讓元慧大師停下！”
蕭風衾看著楚卿芫，焦急萬分，聞言一愣：“為何！”
“落風設了同身陣，茭草池那邊……”宋道人急急說道，“那縷魂魄若是魂飛湮滅了，你的清濯真人也救不活了！”
同身陣！
蕭風衾愣住了。
楚卿芫擅長設陣結界，這兩者，他所達到的級別，必然選超旁人。
破解茭草池那邊的結界之時，蕭風衾雖覺得很是繁瑣，卻沒往那玄妙之處猜想。
宋道人也是從楚卿芫的症狀瞧得出一二，再加上他早就對那縷幽魂有疑，自然首先想到。
同身陣，早就失傳了。
據傳說是很久很久以前一對恩愛夫妻研究出來的，同福禍，共患難。
看楚卿芫如今的症狀，宋道人敢篤定，這個總是話少的清濯真人對陣法做了改變。
施加在魂魄之上的，他先承受了六七成。所以，才會傷得這麽重。
真是癡啊……
如今，再沒有什麽想不通的了，那縷魂魄絕絕對對是六年前無辜枉死的秦姑娘了。
蕭風衾隻是怔愣須臾，旋即抬手示意，快速說道：“快……快去通知大師，情況有變，請他先行停手！”
弟子領命飛奔而去，蕭風衾蹲在楚卿芫的身邊，看著已經氣若遊絲的人，他低聲說道：“那縷魂魄是秦姑娘，是不是……”
如今這般情形，再不明白也明白了。
點了點頭，宋道人長長一歎：“這真是斬不斷的孽緣啊。”
即使元慧大師及時停下，可傷勢不可逆轉。
魂魄淡得都快看不見了，楚卿芫這邊也是出氣多進氣少，宋道人愁得都給自己紮上針了。
楚卿芫的內傷……一言以蔽之，幾乎是全廢，外傷也不少。
“要不是你還有這麽微微一絲氣，我都以為你活不成了。”看著雙手雙腳都塗著傷藥包起來的楚卿芫，宋道人探了探他的鼻息，“你這人啊，對自己真是狠啊，你瞅瞅，哪個人能把自己傷成這樣子，吊住你的命我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你是不是看我不順眼，來砸我招牌的啊……”
在床邊坐下來，宋道人繼續愁眉苦臉地說道：“秦姑娘的魂魄，掌門已經送回茭草池養著了。你說你這件事辦的，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好，誇你膽大，還是該罵你啊。秦姑娘的魂魄能養好，這是好事啊，你怎麽還瞞著我們呢，這下子我和掌門好心辦了壞事，即使你沒有設同身陣，沒有一起和秦姑娘一起受罪，這秦姑娘要是魂飛湮滅了，我們也不好向你交代，豈不是要愧疚一輩子嗎？”
伸手拔掉自己吊著精神的銀針，宋道人又是一聲長歎：“唉——你這一等就等了六年，好不容易有了點盼頭，這一下子，不知道還要再等多少年秦姑娘才能回來，這次魂魄受損這般嚴重，即使養的好，也不知道還記不記得你……”
……
絮絮叨叨說了一會，宋道人哀歎一聲，倒在一旁，看著昏睡中的楚卿芫，愁得揪頭發。
清濯真人昏睡不醒已經第十天了，外傷倒是看到好轉了，可內傷一點好轉的跡象也沒有。這樣下去，即使人醒了，估計也接受不了自己靈脈受損的結果。
靈脈受損，此事非同小可。往好一點說，修為受損，往壞處想，那就是廢了。
宋道人和蕭風衾商量一番，決定等楚卿芫外傷痊愈，就將他也送入茭草池養著。即使不能養好，最起碼情況不會再惡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