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即將到來的平等
梅丘皺了皺眉頭。
能夠問出這個問題，說明安德斯坦還不明白，自己究竟要打造出一個怎樣的未來。
不過，仔細想想，也難怪對方會出現這樣的疑慮。
與自己生存過的，已經實現了名義上的人人平等的現代社會相比，此方世界的社會形態甚至都沒有衍變出廣義化的人權概念。
是的，即使是睿智的地精智者都沒有理解相關的含義。
環顧整個世界，也隻有梅丘，才知道自己究竟選擇了一條怎樣的道路。
他沉思著，打算接著這個機會，把自己心裏的設想和盤托出。
“我不敢奢望每個人能夠獲得真正的，如大多數人理想中的那種平等的權利，包括物質方麵完全公平的分配，也包括精神方麵完全獨立化的人格——無論是那一種，都遠遠超過了這個時代所能達到的極限，或許在未來會有更加偉大的人實現這份壯舉，但是現在，我們能做的隻是為後人打好基礎。”
說罷，他從口袋中掏出一把炒熟了的稻米，金燦燦的米粒泛著油亮的光澤，散發出噴香的氣息。
“你覺得，如果我把水稻推廣到了全世界，能不能解決饑餓？”
安德斯坦看了看飽滿的米粒，點了點頭。
“能。”
梅丘笑了笑，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西裝。
“你知道的，這套衣服是滌綸編製的，隻要熟稔了工序，製作起來的難度甚至遠遠小於麻布的工藝，如果我把滌綸推廣到整片大陸，能不能實現人人都有衣服穿？”
安德斯坦想了想，又點了點頭。
“當然。”
“看來咱們的意見一致了，不過，好東西隻有傳播開來才會讓大家得到實惠，但我現在卻不能立刻將它們直接拋出去，至於原因，你應該能猜到吧？”
“因為貴族？”
“沒錯，就是因為貴族。”
梅丘打了個響指。
“雖然我對這個世界有很多設想，但歸結到行動到時候卻還是得一步一步來，第一步，也是最艱難的一步，就是讓這個世界得到切實的發展，也就是我曾經許下過的一個誓言。”
講到這裏，梅丘稍稍停頓片刻，確定安德斯坦聽懂了自己所說的話後，才開始複述自己的誓言。
“以阿爾諾.卡尼迪之名起誓，吾必將在有生之年點燃文明之火種，讓富饒之光遍灑晨曦大陸！讓世間再無饑餓，再無缺乏，使居者有其屋，農者有其田，勤者有其業，弱者有其助！生靈從此不會再有缺乏之苦，讓眾生得以暢享生命之樂趣！”
是的，正是靈魂之誓！
自從梅丘許下之後，他的所作所為便全都是為了實現自己的諾言！
“我不會吝嗇水稻的良種與滌綸的生產工藝，但將它們，以及其他先進工藝推擴出去的前提必須是改善人們的生活環境，並讓這個世界得到切實的發展，但是，貴族的存在卻讓這一切成為了空談，再先進的技術到了他們手中，也隻會成為斂財的工具，而這些，都是您告訴我的，尊敬的安德斯坦，也為有您，能夠理解我的決心。”
安德斯坦抬起頭。
恍然間，似乎又回到了彼此初遇時的景象。
在夕陽下，在血色浸滿的土地上，一個悲憤的老地精大聲嗬斥著，訴說著這個時代的悲哀。
從生產力與生產關係間的失調，再到騎士階層對於人類社會發展的掣肘。
彼時，那個隻會低頭聽訓的小胖子，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長成了高達英俊的騎士。
他望著梅丘的臉，有些出神。
“沒想到，你竟然還記得。”
“當然，您的教導，我永生不忘！，所以，現在我就來回答你剛剛提出的問題。”
梅丘說完，指著窗外一高大一矮小的兩道身影，說道。
“我們當然擁有相同的權利，這份權利的名字叫做一份完整的人格，以及獲得一份基於人格的尊重，在這份人格與尊重的前提下，我們完全平等，這種平等與生俱來，無法剝奪，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每個人都社會地位都固化到了相同的階位，依賴於勞動所創造出的價值，以及對於社會的貢獻，人們會本能的區分出貢獻最大的人，並冠之以崇高的地位，這也是一種平等的體現——按勞分配，公平無比。”
“所以，你才要消滅貴族？”
“說實話，我對那群蛀蟲徹底絕望了。”
梅丘點了點頭，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
“如果說，一年之前的我還隨這個階級留有一絲幻想，那麽現在，我便隻剩下憎惡，不得不承認，貴族中依舊還有極少數願意思考的智者，但是人數太少了，根本無法突破階級賦予的牢籠與桎梏，如果放任，這是個天生便帶有壓迫色彩的團體，但要命的是，他們甚至不願意去創造更為有效的剝削方式與渠道，這就使得人類在七百年間一直停留在相同的階段，毫無寸進——這還是多虧了騎士們的守護，不然人類或許早就自己衰亡了。”
是的，人類一直陷入困局中的主要矛盾並不是騎士，而是貴族。
除了剝削以外，他們一事無成。
“好，我明白了，這大概就是前人們所說的，命運的分叉口吧？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做出的選擇，會影響到未來數十年甚至數百年的局勢，顯然，你做出了一個決定，而這個決定將會徹底改變世界的格局。”
安德斯坦緩緩邁步，想旁邊挪動步伐，隱在窗邊，將整個窗口讓給了梅丘。
“以我的智慧，是無法分辨出這個選擇的對與錯的，隻是，我希望還能再多活些日子，用自己的雙眼去見證最終的結果，現在，你應該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外邊的民眾了，他們已經等了太久，迫切想要聽到你的聲音。”
梅丘微微一笑，在此打出一個清脆的響指。
刹那間，天地為之一靜。
隨後，五顏六色的以太元素從天地之間聚集起來，圍攏在山丘之上，彼此鏈接，赫然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屏幕。
各色的熒光發散著，將屏幕中的空間填滿。
幾個閃爍之後，屏幕上竟然浮現出了梅丘的半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