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對莫妮卡的期許
當梅丘走出山洞，再度見到藍天的時候，太陽才剛剛爬到天空的頂端。
炙熱的陽光灑向大地，驅逐著殘留的寒意。
西蒙瑞爾揮手遣退了值守在洞口的諾德戰士，確定四下無人之後，才輕聲說道。
“閣下，我會盡快完成您的吩咐，在完成在關押的奸細們的初步審訊之後，便著手將他們按批次釋放，隻是.……”
他隱晦的回過頭，又撇了撇洞口。
“隻是，您真的確定，寬恕的名單中也包括您的那位朋友嗎？”
“瑞福克嗎.……”
梅丘笑了笑，心中明白了西蒙瑞爾的擔心。
自己在監牢中的樣子，確實容易引發他人的憂慮，不但一反常態展示出了咄咄逼人的一麵，更是口無遮攔的將未來的藍圖悉數描繪而出。
與其說是智珠在握，倒不如說是自以為是。
演出了一個壞人的形象啊.……
但是，也正因為如此，才說明自己此行的必要性。
“西蒙瑞爾，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您是一位強大的魔法師，也是一位仁慈的領主。”
智慧地精躬身。
“雖然也曾聽聞安德斯坦閣下訴說過你對於他所領導的野蠻地精部落所做的殘暴行徑，但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親身觀察之後，我依舊認為你具有絕大多數智慧生物所不具有共情能力，即使身居高位，也依舊能保留對於民眾的同情與理解，這是個了不起的本領，需要克服心中的驕傲，也要保持清醒的頭腦。”
“過獎了。”
梅丘拍了拍手，用掌聲對西蒙瑞爾表示謝意。
就算單論勢力，如今的他也已經算得上是一方雄主，麾下民眾不下三十萬，其中甚至有超過十萬名以勇武著稱於世的北域諾德戰士！
民眾們愛戴他，敬重他，呼喊他的名字，感謝他的恩澤。
可是沒想到，最了解他的，竟然是一名智慧地精。
“你剛剛說的很對，想要保持對於民眾的理解，就要保持內心的謙卑，以及頭腦的清醒，隻是不諱言的講，我其實每時每刻都在與自己的**鬥爭。”
“閣下。”
西蒙瑞爾皺眉，對於梅丘突然說出來的話，有些不知所以。
“西蒙瑞爾，我也是有**的啊，明白金錢的美妙，更曾品嚐過權利的滋味。”
他想了想，接著說道。
“你曾想象被人頂禮膜拜那樣的場景嗎？隻需要麵帶微笑的走出城堡，站立於民眾之間，然後你視線中的每一個人便都會跪伏於地，除非得到你的允許，否則便絕不會輕易起身，甚至連抬頭與你對視的人都會收到嚴厲的處罰，隻因他們的行為造成了僭越，觸犯了權貴們的威嚴，然後，若是你臉上的微笑消失了，所有人就都會顫抖起來，祈求著你的怒火可以靠讚美與鞭子逐漸消退，千萬不要上升到金克朗，更不要變成鍘刀。”
“這是不幸的事情。”
智慧地精再次躬身，作為世界上最先開化的智慧族群的優秀後裔，他並不信奉俗世中的王權。
權利可以集中，但絕不可被固化，是隻有最優秀的個體才能掌握的公器，而不是被私相授受，甚至得以繼承的私人財產。
“我現在有些理解您了。”
智慧地精起身，眼中的迷惑逐漸變成了欣賞。
“如果您的思想已經深入到了能對權利的本質進行思考的地步的話，或許，您真的能夠改變這個落後而有愚昧的世界。”
“所以說，這可不是說說就能實現的簡單事情啊。”
梅丘啞然失笑，拍了拍腦袋。
“想要完成權力的約束，完成權利集中但又避免私有化，這個過程會遇到很多困難，但最大的敵人還是自己，換言之，隻要能夠防止我自己沉迷於權利的漩渦之中，我們的改革就一定能成功，所以，我才要把自己的想法散播出去，讓更多的人知道，改革的具體措施，我甚至希望能有人站出來先我一步進行改革，與我比較，給我壓力，唯有這樣，我才不至於在取得輕微的後便迷失初心。”
“我們的改革，一定能成功……”
西蒙瑞爾重複著，取下眼鏡，從懷中掏出滌綸製成的眼鏡布，緩緩擦拭著濕潤的鏡片。
雖然卡尼迪領也有更為柔軟的，名叫絲綢的布料，但他還是堅持使用滌綸，隻因為這種由人工合成的化工產品讓他依稀見到了幾分唯有在史冊上才能讀到的先祖的壯舉。
“我們還能再見到那一天嗎，閣下.……”
智慧地精摩挲著手中滌綸布，望向梅丘的眼中充滿期待。
“見到文明的回歸，見到科技的光輝再度撕破世間的腐朽與愚昧？”
“當然，所以我才要會對瑞福克說那些話，他是莫妮卡指派到盧錫安家族的臥底，至今都仍然在為加達裏王國服務，他會把這些話複述給莫妮卡，為了保證自己的王位，那個女狐狸一定會有所作為，我相信，她多半會吸取我對瑞福克所說的未來的設想，並且積極實施其中某些可施行的部分，或許要不了多久，我們就會見到加達裏王國率先開啟變革……”
梅丘突然停了下來，沒有說出後邊的話。
自己已經向這個世界引入了一係列高產良種，而工業園中一眾跨越時代的工廠則大大提高了落後的生產工藝，伴隨著絲綢之路的貫通，來自卡尼迪領與暗影之域的工業品就會源源不斷的流入整個大陸。
到了那時，安德斯坦在歐菲卡塔林丘陵上對他提出的訓斥便將不再成立。
因為他已經大幅提升了生產力，並重新構建了落後的生產關係。
“總而言之，期待事情的發展吧。”
他笑著，擺了擺手，轉身朝著遠方走去，隻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是的，關於未來的謀劃已經不需要再保密了，因為他已經從莫妮卡手中取得了暗影之域的治理權利。
準確的說，當莫妮卡冊封的暗影之域的主人，盧錫安家族同意將暗影之域的治理權轉移給自己之後，所有的陰謀便已經沒有了繼續隱藏的必要。
變革一旦開始，就不會輕易停下。
更何況，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那麽這場變革的起源，便很有可能是由莫妮卡發起的。
仔細想想，當代表著保守方中間力量的三大王族之一竟然主動發起了變革，那麽效忠於王族的戰列騎士們是否還會對改革抱有抵觸的思想？
我還真是個無可救藥的壞人呢。
梅丘自嘲的笑了笑，向著太陽，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輕柔的風掠過山丘，拂向遠處的曠野。
仔細望去，無遮無攔的土地上似乎多了幾分綠意。
天地之間，一片祥和景象。
今天的暗影之域，依舊也是和平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