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撤去麵具的小醜
當就當他以為自己可以蒙混過關的時候，西蒙瑞爾突然回頭，鏡片下，一雙如鷹隼的眼睛投射而來。
瘦弱的男子立刻打了個哆嗦，趴在地上不敢動彈，渾身顫抖，如同風中浮萍。
“閣下，剛剛與戰列騎士在同一個牢房中的人，是我在報告中提到過的重點監測對象，名叫渡鴉，是一名極為罕見的暗影刺客，更重要的是，他的來曆或許會給您帶來麻煩，據可靠情報，他此前一直是提爾皮茨閣下的仆從。”
地精回過頭，快走幾步靠在梅丘身側，小聲的盡到提醒的職責。
提爾皮茨……
沒想到，連本商哥都卷了進來。
“我知道，但現在還不到處理這些人的時候。”
梅丘腳步不停，打量著沿途的囚犯們，看著他們或是仇恨，或是愁苦的表情。
“暫時先放一放吧……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個了結。”
兩人腳步不停，很快就走到了隧道的盡頭。
與剛剛經過的，一間緊挨著一間的成排的監室不同。
隧道的盡頭隻有一間牢房，牢房中也隻關著一個人。
得到了示意的諾德看守立刻打開了監牢的門，碧綠的以太元素搖搖晃晃，率先飄進了監牢，碧綠的熒光褪去黑暗，顯露出了在角落中蜷縮著的人影。
揮手遣退了跟隨著的諾德看守，梅丘拉開監門，走進牢房，在距離角落處的人影大概兩三步的距離停了下來，蹲下身子。
“好久不見，瑞福克閣下。”
那個蜷縮的人影從雙臂間抬起頭，赫然竟是盧錫安家族的突擊騎士瑞福克。
在看到西蒙瑞爾提供的名單之後，梅丘便從一大串人名之中找出了這個熟悉的名字。
這才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見見這位闊別已久的故人。
“阿爾諾……不.……卡尼迪閣下，您終於來了！”
瑞福克先是愣了幾秒，借助綠色的熒光確定了梅丘的樣貌之後，空洞的雙眼逐漸泛起了生命的氣息，他抽了抽鼻子，似乎是想抑製內心的激動，但過了幾個呼吸之後，竟然一個前撲跪倒在了梅丘身。
“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他們說我是奸細，想要破壞您的工業園……卡尼迪閣下，請您相信我.……盧錫安家族可是您的盟友啊！而且，而且我又怎敢與您為敵……”
侍立在外的諾德看守們見到瑞福克的無力舉動，紛紛想要進到牢房將他拖離梅丘的身邊，可還沒進門就被西蒙瑞爾揮手製止。
梅丘看著慟哭不止的瑞福克，輕輕歎了口氣。
“瑞福克閣下，我曾經以為，咱們是朋友……雖然不能算是多麽過硬的羈絆，但請你相信，我曾在你的身上傾注過友誼……還記得你我初見的時候，你作為莫妮卡派遣的第二任王都特使，帶著幾十車糧食到達卡尼迪領地，那些糧食讓我的領民們度過了一個溫暖的冬天……他們之中的很多人原本是挺不過去的，所以，我承你的情。”
雖然現在的卡尼迪領早就已經在水稻的幫助下脫離了饑餓的困擾，但在梅丘剛剛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卡尼迪領中的民眾與其他地方的領民一樣，遭受著貧窮與缺乏的折磨。
所以，對於領地中的民眾而言，那幾十車糧食便是貨真價實的救命糧。
也正是在度過了那個冬天之後，坎兒井和諸多高產良種的威力才逐步顯現出來，讓饑餓一詞在領地中徹底絕跡。
“我相信，至少在莫妮卡對我懷有疑慮之前，你也一定是對我抱有相同的情誼的……所以，即使處於敵對的身份，我也仍希望你我都能銘記那份友誼。”
梅丘拍了拍瑞福克的肩膀，雙手用力，將他從地上拉起，碧綠色的以太元素懶懶的飄了過來，用熒光化去了瑞福克臉上殘留的淚水，還有其他汙濁的痕跡。
“請原諒我的遲到，我並不是故意讓朋友遭受不體麵的待遇，我隻是沒有下定決心，要用什麽樣的態度麵對你。”
“卡尼迪閣下，您在說什麽啊……”
瑞福克的淚水幾乎又要奪目而出。
“我隻不過是封家主的命令到工業園中處理公務，突然就有個黑頭發的家夥把我打暈，我醒來之後就被關在了這裏……我怎麽可能與您為敵？”
漂浮在兩人中間的以太元素發出一聲不滿的鳴響，躲到了梅丘身後，再也不願呆在瑞福克的身旁。
黑暗席卷而來，將瑞福克的身子吞沒大半。
“你知道嗎，你口中的那個把你抓進來的黑頭發的家夥，是艾瑪帝國的神恩騎士，但他真正信仰的並非【蓋亞】，而是【九芒星】中的魔法師【欞星】。”
梅丘沉默了一會，緩緩開口。
“就在你被關押在這裏的時候，我曾經北上覲見艾瑪帝國的皇帝，並與之交手，我發現，那位皇帝陛下的實力已經超過了無畏騎士的位階，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全新境界.……”
“卡尼迪閣下……”
瑞福克不安的後退兩步，絕望的連連擺手。
“我不.……我不是.……”
但是梅丘根本沒有傾聽對方辯解的機會，用不容質疑的堅決打斷了對方的話語。
“我剛剛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關押在這裏的所有細作，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讓他們將這個消息散播給他們背後的勢力，一群死了的細作或許可以彰顯卡尼迪家族的威嚴，但是活著的細作可以給我帶來更多的的價值，你猜，如果那些躲在暗處的尊貴者們知曉了世上還有比無畏騎士更加強大的存在之後，到底會做出什麽反應呢。”
瑞福克的身體慢慢直了起來，臉上的表情漸漸收斂。
就像一個敬業的小醜，演出結束撤去麵具，露出了其下的本來麵部。
“.……大概會瘋狂吧，不論是貴族老爺們，還是那些走過了蛻凡之路，遵從於騎士道的戰列騎士們.……”
他忽然伸出一隻手，抓著自己額上的頭發，掌心恰好抵在額頭，苦苦思索，但最終絕望。
“拋出一個讓所有人都無法拒絕的誘惑，把秩序攪碎砸爛，讓人們陷入恐慌，彼此爭鬥……這就是你的陽謀嗎，阿爾諾.卡尼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