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複雜
“感謝您的熱情招待，曼特閣下，我還是第一次來蓋倫特王國，能夠結交到您這樣可靠的朋友，真是件幸運的事情。”
洋房二層的會客室中，伽馬安舉杯向著曼特致意，謹遵著客人的禮數，讚揚著主人的熱情與可靠。
事實上，對於一個初次登門的訪客而言，他本來還應該再稱讚一下住宅主人的品味，列如陳列的藏品如何珍貴，又比如酒櫃中的藏酒多麽彰顯格調。
然而，在環視一周之後，商會會長還是明智的隱去了多餘的話，如果說，一座中央大街的三層洋樓勉強還能配得上一位侯爵的臨時居所，那麽空曠的房間就隻能用主人喜歡簡樸來解釋了。
他端起酒杯，視線再也沒有注視向空曠的陳列櫃，端起自己帶來的葡萄酒，為對方斟滿酒杯。
“為我們的友誼！”
“為友誼！”
曼特舉杯一飲而盡，葡萄酒的芳香回味無窮。
他早就聽說加達裏王國產出了一種全新的葡萄酒，喝在口中如飲甘露。
“這才是真正的葡萄酒！與它相比，以前的那些酒水簡直就像是果汁！伽馬安會長，感謝您的到來，如果沒有您，天知道我還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喝到這麽完美的葡萄酒！”
一番感慨之後，曼特也不再客氣，直接伸著胳膊拿過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
“敬這世上最好的酒！”
伽馬安仍舊矜持的笑，輕輕飲了一口，看著對方第三次倒滿了酒杯，但臉色卻已透出幾分紅潤。
顯然，正如許多初次接觸卡尼迪家族釀造的葡萄酒的貴族一樣，侯爵輕視了葡萄酒中的酒精含量。
他喝醉了。
“哦，我親愛的伽馬安……你知道嗎，我有多麽感謝您的到來。”
曼特舉起了第三杯葡萄酒，然而已經稍顯顫抖的手顯然無法握住酒杯，不時有紫色的酒杯從杯沿漏出，滴落在桌麵上。
“您剛剛說第一次來蓋倫特王國，我了解您的感受！就一個外人而言蓋倫特王國實在不算是個好去處！”
他搖搖晃晃，將就被遞到嘴邊，貪婪的一口飲盡，任由酒水沿著嘴邊的縫隙浸濕衣裳。
伽馬安皺了皺眉頭，不著痕跡的把酒瓶往外挪了挪，泛星河侯爵雖然雄居寂靜草原二十載，但如今看來，酒量著實一般。
估計也就還剩下一杯的量了。
“是的，每個離開故鄉的旅人內心都會生出漂泊之感。”
他微笑著，看著曼特。
“但和我不同，蓋倫特王國是您的家。”
“我的家？”
曼特聞言嗤笑一聲。
“恐怕您還不知道，就在一年.……不，半年之前，我還是蓋倫特的頭號叛徒！”
他哆嗦著，想要去夠酒瓶，但幾度摸索終究還是摸了個空，隻得睜著朦朧的醉眼，歎聲道。
“大概六百年……嗯.……或者五百年前，我的祖先不滿於侯爵的爵位，想要成立自己的國家，自那之後，泛星河家族的家主就再也沒有接受過蓋倫特國王的冊封.……我們是寂靜草原的主人！我們擁有新開拓領第八城和周圍的無數堡壘！我的祖先啊，原諒你不成器的子孫吧，如果還有辦法，我真的不願將一切努力付諸東流.……嗚嗚嗚.……”
竟.……竟然哭了……
伽馬安第一次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他隻是想探探底，可沒有跟對方交換心路曆程的意思。
更何況，對方的言論明顯存在著極為危險的成分。
縱使在金獅王下落不明，蓋倫特權利上層還不明朗的現在，談論這種明顯與謀反無疑的論調也是極為愚蠢的事情。
要知道，這裏可是中央大街，街區的另一頭就是蓋倫特的王宮！
“侯爵閣下，一切都過去了。”
中年紳士伸出手，拍了拍對方的胳膊。
“一切都會過去的。”
“過去.……”
曼特咧了咧嘴，粗短而有明顯富含脂肪的手臂在桌上亂揮，沒有拿到酒瓶，但卻摸到了伽馬安的酒杯！
他嘟囔著，如同摸到了奶瓶的嬰兒，立刻容光煥發，舉起酒杯，精神振奮！
“是的，一切都會過去的，無論是該死的諾德人，該死的艾瑪帝國，還是該死的獸人天災，這一切的一切都會過去！”
說完，他嘴角一彎，委屈的幾乎哭了出來。
“對不起爸爸，我當不成公爵了……感謝您多米尼克斯殿下，泛星河永遠記得您的人情！”
說罷，他一仰頭，將杯中的葡萄酒全都灌進了嘴裏！
伽馬安再也保持不住矜持，已經伸出的拳頭無力的空中揮舞了一下，在曼特摸到自己酒杯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了不好，但隻是因為擔心對方是否還保有清醒思維的猶豫，而沒有及時阻攔。
可是，他完全沒想到，曼特竟然又把自己的葡萄酒一口喝掉。
財富女神啊！難道蓋倫特的貴族不知道，葡萄酒是要小口抿著喝的嗎！
不過，就在對方喝酒之前，倒是說出了很關鍵的信息.……
“曼特閣下？”
他顧不得禮儀，繞過桌子，推了推曼特的肩膀。
“您剛剛說什麽？”
“我說..我說……我說對不起爸爸.……”
“不，不是這句，您剛剛說，泛星河永遠記得多米尼克斯殿下的人情？”
“當然.……”
曼特慢慢向後倒去，靠在椅背上。
“沒有多米尼克斯殿下，我絕不可能被蓋倫特重新冊封為侯爵。”
伽馬安精神一振，雖然泛星河一族的爵位是侯爵，但那是泛星河家族的先祖從初代蓋倫特國王處獲封的，自從泛星河存心反叛之後，曆代蓋倫特國王就再也沒有重新冊封過泛星河的爵位。
至少，伽馬安從沒聽說過，金獅王重新冊封曼特的侯爵。
有另外的人重新冊封了曼特。
顯然，那個冊封曼特的人，就是目前掌握蓋倫特王權的人！
“這可真是個值得慶賀的消息。”
伽馬安不動聲色的端起酒瓶，將瓶中所剩的酒水盡數倒進杯子，將酒杯端到曼特身前，讓對方恰好聞到酒的香氣。
“到底是哪位尊貴的閣下，重新冊封了您的爵位？”
然而，正當他盡量靠近曼特，想探聽那個關鍵姓名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清脆的響聲。
“哢嚓。”
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