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她對他的心意
隻是，弗朗西斯至今也不知道，究竟該如何麵對莫妮卡。
兩人本是兒時的玩伴——準確的說，在他的認知中，兩人是兒時的玩伴。
自從六歲時的那個晚宴，因為困頓而下意識的枕著莫妮卡的大腿睡著之後，兩人就結下了不解之緣。
或許是因為喜愛，又或許是因為少女時的女王陛下察覺到了腿上這個懵懂的小家夥所存在的價值。
但是無論真相究竟如何，他都不打算再做深究。
過去的就讓它統統過去。
他已經習慣了與她相伴。
“是的，陛下，您是王國的主人，是所有臣民的君主，自您登頂王位之時，就已經注定要為背負起國家的重擔。”
弗朗西斯後退一步，略略躬身，錯開了撫在胸膛上的玉手。
“作為您的臣子，我已經做好了完全準備，艾倫家族將為國王的榮耀而戰，無論是誰，都不能從您的手中奪走王權與榮光。”
雖然極為快速，但因為躬身而低垂的視線還是捕捉到了那隻白皙的柔荑，短暫的僵了片刻，隨後恢複如初。
“真是可靠，騎士。”
女王淡淡一笑。
“隻是，不知道，你要如何捍衛我的榮光？”
“聖劍騎士團已經整裝待發，隨時可以開拔，隻要您一聲令下，半月之內，我就可以揮師南下，攻破辛家索家族的領地！”
雖然無法正麵與卡尼迪家族抗衡，但是卻可以對他們的同謀施以懲戒，甚至可以趁著機會，收複南部數個行政省中眾多已經表現出離心之意的貴族們。
隻要加達裏王的權力得到鞏固，阿爾諾就不可能做出太過出格的事情。
“你是說，戰爭？”
女王笑了起來，“這倒也是個辦法，阿爾諾如今身在暗影之域，如果你的行動夠快，或許真的能趕在他察覺之前成功，不過……”
她表情一沉，不再如先前那般熱切，恢複了以往的冰山模樣。
“不過我絕不允許你擅自攻擊另外一個侯爵的領地。”
“陛下？”
弗朗西斯聞言一愣。
“臣下並沒有想要吞並辛家索領地的意思.……”
但是女王此時已經轉過了身，不再麵對他，美好的背影卻如凜冬一般讓人心底生寒。
“不行就是不行，這會破壞我和阿爾諾的約定，在新年夜，他答應會將治理好的領地交托給我，包括菲克多持有的半個蘭瑟省，也包括他現在治理的北部工業區。”
弗朗西斯心中仿佛有地龍翻滾，在地覆天傾之際，強自鎮定心神。
“阿爾諾不會踐行自己的諾言的，他一定會顛覆您的王國！”
但背對著他的主君隻是伸出了一隻手，這隻剛剛還撫在他胸口的柔荑此刻正左右晃動，無情的下達著逐客的命令。
“回去休息吧，弗朗西斯，忘掉進攻辛家索的事情，阿爾諾一定會踐行他的約定。”
一陣急促的呼吸之後，書房的門被突然推開，而後又被狠狠關上，一瞬間的光亮之後，屋內又回歸於黑暗。
“他一定會踐行諾言的。”
女王聲音很輕，似是自言自語。
“隻是，到了那時，我也多半不能再稱之為王了。”
陰影翻滾著，從角落中顯現，幽暗積聚，發出沙啞的聲音。
“艾倫侯爵，是你最有力的保障。”
在可供回憶的記憶中，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跟女王搭話。
但是莫妮卡卻隻是搖了搖頭。
“我知道，我已經問過他了，為了加達裏王室的傳承，我需要一個繼承人。”
她低下頭，癡癡的看著自己的手。
“而他，剛剛拒絕了。”
回想起來，這間屋子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麽？
雖然雙方的措辭無可挑剔，可是在語言之外，也已經完成了另外的交流。
“我已經二十七歲了，一個不再年輕的年齡，就算我願意等陣弗艾慢慢長大，但即將到來的危機也不會再留給我那麽充裕的時間，他在成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的變得強大，隻是還沒有成熟到願意擔負責任的地步。”
女王突然低下頭，哽咽道。
“為什麽.……明明願意為我而死，但卻不願與我相愛.……”
陰影撥動著，保持沉默，整間書房，隻有失戀的女孩在無聲哭泣。
她是那麽的悲慟，但卻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響，隻能默默用淚水詮釋著心中的哀傷。
作為女王，是不應該奢望愛情的，她應該在爾虞我詐中度過一生，在利益交換中耗盡自己的生命。
但是莫妮卡卻曾經暗自欣喜，隻因為最需拉攏的對象恰好就是自己喜歡的人。
毫無疑問，與艾倫侯爵的結合是一件以鞏固王權為目的的政治婚姻，但隻有她才知道，這份交易的背後存在著一份真摯的感情。
是的，她知道。
但也隻有她知道。
當淚水浸濕了胸前的衣襟，當雙腿已經無法承受身體的重量，莫妮卡才停止哭泣，坐回到王位之上。
“這是[千麵]傳來的信息。”
她揚了揚手中的信紙，仍然噙著淚水的眼中開始展露出威嚴與剛強，從書桌上又拿出了一章寫滿字符的信紙，將兩張密文並排而放。
“而這，是愛德華傳來的消息，他們主仆自然一條心，之所以前後多次向我和弗艾報警，恐怕是因為阿爾諾盯的太緊，導致信息傳達不暢。”
根據目前所掌握的情報，除了豐饒女王以外，阿爾諾身邊還有至少數位誌同道合的魔法師，這也導致了[千麵]的窘迫——至少，他再也無法像以前一樣，肆無忌憚的用魔法進行情報交易。
“根據愛德華的說法，阿爾諾所謂的民主的最終目的是為了剝奪貴族們掌有的權利，並且消滅貴族，實現人人平等的社會形態。”
說到這裏，女王突然打了一個哆嗦，即使知悉這個消息已有一段時間，但每逢提及，她仍會戰栗不已。
“他開始行動了，讓孟德爾去北方開辟新的商路，還有零界商會的幫助，他很快就會成功的！到了那個時候，他或許就會成為這個大陸上最為富有的貴族……或許還有什麽更深層的目的，但是總之，他將獲得收買民眾的本錢。”
莫妮卡的聲音越發冷靜，在權利危機的壓迫下，似乎已經忘記了剛剛的悲慟。
書房中的光線越發稀疏，越發黯淡。
一場新的密謀緩緩展開。
隻是，她對他的心意，終究未能傳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