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盡頭
有那麽一瞬間，梅丘以為自己還在虛無空間之內，隻不過，隻一次互相無法溝通的對象換成了安德魯與亞瑪烏羅緹。
不過，地精的回歸很快打破了他的擔憂偶遇，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安德魯從祭台處折返。
“是真的，賢者之石不見了！阿爾諾閣下，哦不，[爐堡]冕下，您真的完成了賢者之石的提純！”
顯然，安德魯正處於亢奮之中，沙啞的機械音都隱隱有了起伏的聲調，雙眼中的紅色光點聚焦在梅丘手中的晶體，癡迷的忘乎所以。
“原來賢者之石是這個樣子的……它真漂亮……”
兩句鋼鐵骷髏，四道火熱的視線，一齊灌注在透明的晶體上。
梅丘覺得握著賢者之石的手都不再冰冷了。
不知過了多久，安德魯才下意識的擦了擦眼睛，但是鋼鐵鑄就的機械手碰觸眼眶發出金鐵交鳴的聲響後才恍然若失的搖了搖頭。
“看到了嗎老矮子，薩沙閣下說的都是真的，隻有魔法師才可以完成賢者之石的提純，也唯有魔法師才能完成調動偉力的偉業。”
“看到了，看到了……當初你我總是臆想著，賢者之石究竟是什麽模樣，沒想到，它遠比咱們的想象要更加耀眼.……”
亞瑪烏羅緹難得沒有吵架的心思，感慨的點了點頭，他的一生幾乎都耗費在了賢者之石的提純上，為了讓祛除晶體上的雜質，整個實驗團隊的夥伴們都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如今，見到真正提純後的本體，又怎能不心神激蕩。
“成功了啊.……”
他點了點頭，望向梅丘，“我能摸摸它嗎？”
“恐怕不行。”
梅丘搖了搖頭，手中的賢者之石不斷蔓延出凜冽寒意，饒是覺醒了鬥氣的超凡之軀都有些承受不住，這是顯著的元素不穩定的現象，如果貿然施加外力，恐怕會導致賢者之石的崩碎。
“很抱歉，亞瑪烏羅緹閣下，這塊石頭遠遠沒有看上去那麽穩定，它現在需要一個相對固態的元素環境，如果離開了我的手，或許會出現別的變故。”
“那就算了。”老地精哈哈一笑，“能夠看到它的樣子，我們就沒有遺憾了，爐堡冕下，既然你已經完成了賢者之石的提純，能否就此賜予我等期盼的終結呢？”
它指了指自己胸口處的能量裝置，“您知道的，由於周圍牆壁上的魔紋與這塊能量裝置相連，我們甚至無法結束自己的生命。”
“還有我。”
矮人也上前一步，指著自己的胸口，“不得不說，這麽多年以來，這是我和老地精意見最為統一的一次。”
梅丘皺了皺眉頭，他不想就這樣結束安德魯與亞瑪烏羅緹的生命。
皓月級別的智者與鐵錘流派的大匠絕非等閑的學者或是能工巧匠可以比擬的，他們不但掌握了大量各自族群傳承下來的寶貴知識，更是掌握了煉金文明的無數傳承，可以說，每個人腦海中的知識都是一個密臧，隻要深入挖掘，一定能夠帶來驚喜。
在暗影之域已經開始發展計劃第一步的重要關頭，兩人的加入無疑會更他帶來難以想象的助力。
“或許，你們可以不用死，在外邊的世界，歎息之城與鐵錘部落都已經開始了新的嚐試，這一次，我們一定可以締造出一個嶄新的文明。”
他甚至已經考慮，如何在規則允許的限度內給予兩人以最大的好處，或許可以一定程度的破壞規則的限製，畢竟，規則對於他的容忍度要比對其他魔法師高得多。
然而他的希望終究還是落空了。
安德魯搖了搖頭，鋼鐵鑄造的嘴巴一開一合。
“感謝您的邀請，[爐堡]冕下下，不過還請允許我拒絕，我已經存活了太久的時光，甚至已經忘卻了自己的身份……對我而言，無論是地精，矮人抑或是精靈都沒有區別，我現在所向往的，隻有永恒的安息。”
亞瑪烏羅緹同樣點點頭，“冕下，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既然鐵錘流派仍有後人遺留，那麽，他們也應當履行自己的使命.……”
他感慨的拍了拍老地精的背，在鋼鐵碰撞中朗聲大笑，“是啊，活的太久了，也是一件無聊的事情！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死後的世界，或許，在那裏，我還能遇上以前的同伴呢！”
地精哈哈大笑，“要告訴他們賢者之石已經完成提純了。”
“是啊，”矮人點頭，“順便說說這個世界的變化。”
“他們一定不會相信，現在的世界是由人類掌控的！”
“誰說不是呢，不過他們釀造的麥酒真是好喝！”
兩人一唱一和，朗聲大笑，說盡心酸，倒盡苦楚。
歲月加載在他們身上的痕跡在慢慢消逝，在生命的最後，他們又活出了曾經的風發意氣。
“好了，時候不早了，老矮子，咱們也該上路了。”
地精四下看了看，沒有找到[橡樹]的身影，歎了口氣，也不多問，“冕下，還請代我們向公主殿下道別。”
“一定。”
梅丘點了點頭。
既然安德魯與亞瑪烏羅緹已經執意不願再活下去，他也隻能尊重兩人的意願。
沒有人能夠強迫一心求死的人，就算是魔法師也不行。
“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嗎？”
他看向兩具鋼鐵骷髏，“如果是喝麥酒的程度的話，隻要稍等些時間，我也可以為兩位效勞。”
“不必了，我已經喝不下去了。”
亞瑪烏羅緹指著自己的鋼鐵之軀哈哈大笑，“而且，所有美味的麥酒味道都已經記載了我的腦海裏，就算是死，也不會忘記！”
梅丘笑了笑，打消了心中的小心思，伸出被凍的僵硬的右手，用賢者之石在安德魯與亞瑪烏羅緹的的胸口分別輕輕一點。
能量裝置立刻發出了壓抑的聲響，聲音越來越大，直至變成了尖銳的轟鳴，鋼鐵鑄就的身軀逐漸扭曲，軟化。
地精長了張嘴，已經變形的臉部露出了一個扭曲的微笑。
“終於.……結束了。”
矮人則是後退一步，不穩定的重心讓他摔倒在了地上，他顫抖著，伸出了變形的手，朝著梅丘擺了擺。
然後，伴隨著一陣嘈雜的噪音，兩架鋼鐵骷髏分解成了無數的零件，鐵條與齒輪掉落在了地上，鋪滿地麵。
不屬於這個時代的亡者，終於走到了生命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