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情深幾許
構造一個新的太陽？
這還真讓人驚訝。
如果從立意的角度來看，對於長久以來陷入黑暗之中的生靈而言，重新塑造一個新的太陽的確可以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但是，如果跳出供求關係，梅丘又覺得有些不太現實。
他轉過身，繞過枯坐在祭台邊的兩具鋼鐵骷髏，端詳著九芒星銘文上近乎透明的賢者之石。
伸出手，想要觸碰那塊晶體，但是本應觸碰賢者之石的指尖卻劃過了一團空氣。
“這就是你們具現出的太陽？”
他笑了笑，放棄了在虛幻世界中尋求真理的打算。
“不，當然不是，準確的說，它還隻是個半成品。”
橡樹走到祭台邊，同樣沒有理會一旁的鋼鐵骷髏，青蔥般的玉指遙遙一點，指著透明晶體中散發著微紅色光芒的紅痕。
“隻有在完成提純之後，它才能成為太陽。”
梅丘凝視著那道微不可見的紅痕，它是如此纖細，就像一條紅線。
然而經曆過安德魯與亞瑪烏羅緹記憶的他卻知道，早在一個紀元之前，在這顆晶體成型的時候，這道紅痕就已經存在了。
包含地精智者與矮人大匠在內的幾十位煉金文明的學者耗盡生命也沒有讓它減輕絲毫。
他又一次想起了倒伏在魔能機器旁的骨架，想起了鑲嵌在那些骨架右臂的細管，再看那道紅痕時，卻隻覺得殷紅如血。
“你說過，隻要毀滅煉金文明才能讓賢者之石完成提純？”
微微凝神後，梅丘深吸一口氣。
“如果我真的依你所言，毀滅煉金文明，是否意味著我可以掌握一顆新生的太陽？”
橡樹突然抬頭，如同死水的雙眼第一次出現波瀾。
“有些讓人驚訝呢……我還以為，你絕不會心生貪婪，不過，這或許就是每一個自稱為英雄的可憐人的命運.……”
她笑了笑，如同百花盛開，當眼中的寂滅消失之後，笑容中的美好竟讓空冷的石室變得溫暖。
“看在你讓我解開了心結的份上，我就破例回答你一個問題。”
“如果你真的能殺死我的母親，偉大的始祖女王，那麽你就可以掌握新生的太陽，”
“不過，對於你而言，這件事情終究還是太難了些。”
伴隨著一串銀鈴般的歡笑，笑容越發嬌媚的橡樹揚起頭，側過臉，碧綠色的眼眸微微蕩漾。
“記住，煉金文明的本體並不是精靈一族，隻有殺死始祖女王，才能真正讓這個帶有原罪的文明走向終結。”
她笑著，緩緩伸出手，圍繞在手邊的星輝揮灑出一連串的輝光。
當柔若無骨的芊手點在賢者之石上的時候，本應虛幻的石頭卻突然凝固成一塊堅固的實體。
石壁上的魔紋再一次衰落下去，越發暗淡，而橡樹手中的光輝卻迎來了輝煌的頂峰。
這是不屬於凡間的燦爛，就像墜落凡間的星雨。
漫漫光華雀躍著，順著橡樹的手指緩緩流入晶體。
伴隨著最後一點星光進入賢者之石，周圍的石壁最終陷入了完全的寂靜。
失去了光明的石室再一次被黑暗籠罩。
漸漸的，賢者之石中的光明也陷入熄滅。
黑暗沉寂著，宛如恒古長存。
梅丘瞪大眼睛，雙眼冒出兩道精芒。
黑暗並不能阻隔他的視力，自從成為偉力者之後，他的雙眼甚至可以看穿真實與虛妄——他本是這麽認為的，但是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對一直以來的自信產生了懷疑。
隻見，[橡樹]手中的晶體晶瑩剔透，不帶有一絲雜質。
如同琉璃般清澈透明的晶體躺在柔若無骨的手心裏，被黑暗浸透。
“這是，提純成功？”
[橡樹]微微一笑，素手輕抬將手中的晶體遞了過來。
“我說過，隻會破例回答你的一個問題，現在，我的時間到了。”
冰涼柔軟的素手拂過梅丘的手心，將一塊透明的晶體交到他的手裏，隨後腳步輕錯，人竟已經離開了祭台。
“記住了，是始祖女王哦！”
投過最後一抹包涵深意的眼神之後，她竟然隻留下了一個背影，便再也不回頭的向前走去，決絕而又隨性，一如於戰場上閑庭信步的女武神。
徘徊於死陰的幽穀，行走於屍山血海之間，隻為欣賞最為瑰麗的血，以及伴著鮮血透體而出的靈魂。
她哈哈大笑著，突然又收斂了笑容，走到空間隧道前，眼中再也容不下別的景色。
隻是空靈清澈的嗓音隨之升起。
“有時候啊，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麽你會對我如此執著。”
“你應該明白，即使是生死都能夠逆轉，這世間有怎麽會存在不變的情感，又怎會有永恒的羈絆……”
“隻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我竟已然感到時光荏苒.……隻看到落葉隨風搖曳，便已感覺歲月匆匆……”
“隻有和你在一起，才會感覺心中安寧……”
她伸出手，擁向空間隧道的方向。
“也為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歸宿……”
梅丘豁然抬頭，將視線從賢者之石上拉回，下一刻，一個偉岸的身影從空間隧道中邁步而出。
如夢似幻，不分虛實。
兩具鋼鐵骷髏隨機戰栗起來，一邊顫抖著一邊將祭台圍在身後，保護著那塊並不存在的賢者之石。
“這裏，就隻剩下你們了嗎.……”
獸人瞪起銅鈴般的怒目，眼中一片赤紅，空間隧道的幽藍光澤不斷吞吐，打在墨綠色的闊背之上。
“伊卡洛斯在哪？始祖女王在哪？除了這塊石頭以外的其他石頭又在哪裏？”
“我就在這啊。”
[橡樹]上前一步，想要將他緊緊抱住，但卻隻碰觸到一片虛影，她靜靜的抬起頭，仰望著那個高大的身影，眼中藏著星星。
“不……薩沙閣下，我們已經與神棄之地隔絕了整整數千年的時光，除了滿地的枯骨以及這塊賢者之石以外，這裏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安德魯擺了擺手，示意已經做出戰鬥狀態的鐵錘七世放鬆警戒。
“而且，作為賢者之石的鍛造者，您應該比我們更清楚，沒有完成提純的，含有雜質的賢者之石與路邊的普通石頭沒有什麽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