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回憶
上了歲數的老男人總會浮現出很多出人意料的特性。
在時光中沉澱出的氣質也會逐漸被更悠長的時光磨滅的一幹二淨，而從中流露出的少年本性反而會讓這些老頑童多了幾分返璞歸真的淡然。
“哈哈哈哈，我又突然想起來，人類鍛造三鈦合金的方法。”
皓月智者安德魯.皓月仰天大笑，身上的鐵屑都順著鋼鐵間的縫隙不斷滑落。
“他們好像是用錘子一點點把合金礦裏的雜質敲出來，還起了個叫做碾打法的名字！”
“哈哈哈哈，爐堡鍛造法對他們還是太難了！”
鋼鐵流派魁首亞瑪烏羅緹同樣聊到了愉悅處，興奮的拍著老地精的肩膀。
“不過他們的黑麥種的還是不錯的！”
梅丘的臉上掛了一腦門的黑線，看著眼前拿人類族群開涮的兩個鋼鐵骷髏，很是有種想把他們回爐重煉的衝動。
他強忍著再來一發疾風刀陣把眼前這老哥倆一起報銷的衝動，重重一咳嗽。
“感謝兩位對我們人類的關心與愛護.……”
“那麽，是否有人可以幫我解惑，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自從來到這個空間之後，一切就都變的匪夷所思起來。
消失的南天林海，被烈火焚燒的大地，陣亡的樹人戰士，以及化身為鋼鐵骷髏的兩位先賢。
按理說，地精智者與矮人魁首都是早就應該消失在曆史長河之中的故者，不應幹涉現世中的一切。
亞瑪烏羅緹還保持著對於矮人聖王的尊重，而安德魯已經明顯不在乎歎息之城的現狀，雖然兩人此刻聊得熱火朝天，但梅丘依舊能夠感到在他們身上凝固的死誌。
當然，兩者如今的狀態和很難算是生靈的範疇.……
但是，對於無法予以己身終結的幽魂，也仍然無法被歸納為死者的行列。
如果硬要總結的話，地精與矮人大概隻能算是亡靈。
寄身於鋼鐵之中，徘徊於生死之間。
梅丘非常好奇，究竟是什麽才會讓兩位本該彪炳史冊的先人變成如今的模樣。
“人類，你的問題實在太多了。”被打斷聊天的地精智者安德魯的語氣中帶著極為明顯的不耐煩，“如果你不打算讓我去死，就請不要剝奪我唯一的樂趣！要知道，在過去的七百年裏，我還從來沒有感到這般的愉悅！”
而亞瑪烏羅緹也明顯不願提及此事，好在他保持著對於梅丘的尊敬，並沒有刻意展現出自己的不耐。
“既然大家都不願回憶舊事，那麽，就讓我來說明情況吧。”
伴隨著一片樹葉的抖動，[橡樹]邁動根係款款而來，雖是樹木，但行走間卻也一派貴女景象。
“作為那段曆史的見證者，我想，我有必要為後來者解惑，也有義務讓不願回首那段殘酷歲月的受害者們免於再度開口的痛苦。”
“不過，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我的記憶並不完全。”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在必要的時刻，也請二位做出補充。”
空洞的樹眼注視著鋼鐵骷髏，察覺到對方不置可否的神態後又四下掃視，環繞著石室，在牆壁上的線條上留戀片刻，而後又望向空間之光照射不到的陰暗。
“我總覺得，曾來過這裏……”
略不可聞的幽幽一歎後，它又恢複了清冷的聲音。
“和所有曾經存在過的文明一樣，煉金文明想要掙脫天地的枷鎖。”
“我們沒有地精一族洞悉世界的豐富學識，也沒有矮人一族鑽研一道的專注與探索精神，但是，好在我們的身體方麵還有著某些其他種族難以比擬的天賦……”
說到這裏，[橡樹]悠悠一笑，垂掛在枝丫上的橡果如風鈴一般作響。
“精靈一族，壽命悠長，擁有著超越尋常的生命力。”
“而我們的身體也蒙天眷顧，從出生起就擁有一定的元素親和力。”
“雖然僅僅隻是一絲，完全沒有達到窺探奇跡的地步，然而，隻要願意付出相應的代價，依舊可以施展偉力……”
柔軟的枝條逐漸延伸，撫摸著鋼鐵骷髏的表裏，剛剛還在冷嘲熱諷的地精安德魯瞬間沒了聲音，而矮人亞瑪烏羅緹眼中的猩紅光眸則緩緩暗淡下去。
如同空間隧道中的梅丘一樣，被[橡樹]枝條撫摸過的兩人也陷入了困頓與迷茫之中。
越來越多的枝條延伸而來，將兩具鋼鐵骷髏纏繞成繭，隻上下了兩個鋼鐵鑄造的腦袋露在外麵。
“你在幹什麽？”
梅丘大驚，感覺地精智者與矮人魁首身上的能量波動急劇減少。
“你真的以為，我擁有的記憶能夠回憶出遠在一個紀元之前的事情？”
然而[橡樹]卻張開枝丫，阻止著他的動作，清冷的聲音幽幽一歎，“魔法給與了我強大的力量，但卻撕裂了我的人格，我的記憶支離破碎，甚至連三天前的事情都記不起來了。”
“所以，想要了解那段被塵封的過往，就隻能從親曆者的記憶中探尋。”
“當然，我不會殘忍到強迫他們去回憶那段明顯不願回顧的過往。”
“所以，我會進入他們的精神世界，自己找尋想要的答案。”
枝丫越發密集，將鋼鐵骷髏重重包裹，橡樹深處兩根嫩綠的枝丫，轉身看著梅丘。
“難道，你不想知道煉金文明究竟發生了什麽？”
它並沒有等待回答，而是徑自將兩根枝丫伸進了鋼鐵骷髏的顱骨，並且逐漸向下，一直延伸到了胸腔中的能量裝置。
梅丘凝思著，久久不曾開口。
從空間通道中噴湧而出的幽藍光芒如潮水般起落，明滅不定的石室內，兩人遙遙相望。
時間緩緩流逝。
許久之後，梅丘才用帶有些許疑惑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你……已經進入他們的記憶中了嗎？”
“還沒有。”
橡樹的聲音依舊冷清，甩動著幾根明顯短了許多的根係，說道。
“這個空間會自發抵製源自於魔法師的魔力，更確切的說，隻要不是以生命力為代價的魔力都會遭到強烈反噬，所以，我無法在這裏使用魔法。”
“但是，你卻是例外，你剛剛使用了風係魔法，並沒有遭到反噬。”
“這也是為什麽亞瑪烏羅緹如此尊重你的原因，或許，阿斯頓的魔法，真的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梅丘皺起眉頭，他不覺得這個特別源於聖.阿斯頓.……
“真是想不通啊……”
“那就等會再想。”
[橡樹]的聲音響起。
“現在，我需要你的魔力.……因為反噬的原因，我無法使用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