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騎士之路(二)
顯然,石屋裏的人全都是突擊騎士,他們在嚐試凝結鬥氣,成就超凡之軀。
就像蟄伏中的蠶蛹,企圖化身為蝶。
當然有少數人可以完成生命的升華.……
然而,通往偉力的道路是狹窄的,這些石室中的絕大多數人,終會在蟄伏中化為塵土。
他繼續向前,走過一間又一間石室。
腳步聲在隧道中回蕩。
多米尼克斯的身上隱隱有電弧閃現,發出輕微但卻清脆的“劈啪”聲響。
藍色的電光照亮將隧道由漆黑變作昏暗。
如蛻凡之路一樣,戰列騎士,是在黑暗中獨自前行。
他們的依靠,唯有自己。
戰勝恐懼,一往無前。
漸漸的,一抹光亮出現在遠處。
隨著距離的拉進,眾人走到了隧道的盡頭。
這是一座高大的正廳,麵積如同廣場般巨大。
陳舊的,甚至有些破損的大廳裏,站滿了等待的人。
“嘩啦。”
一片甲胄鏗鏘聲響,突擊騎士們紛紛向多米尼克斯捶胸施禮。
近百道身影的動作整齊劃一,幹脆利落。
多米尼克斯躬身回禮,轉身對梅丘解釋道:“在北域戰場,戰列騎士用鬥氣與生命捍衛了躲在軍陣後方的突擊騎士們生存的權利,現在,輪到我們這些受過恩惠的未死者償還恩情了。”
他先是指了指大廳,隨後又指了指隧道的方向,“所有人都已經做好了踏上蛻凡之路的準備,我們將進入石室凝聚鬥氣,而從那路上得勝歸來的戰士們將擔負起新的責任,填補起隕落在北域的戰列騎士們的空缺。”
他上前幾步,側過身,與所有的突擊騎士一起,麵向梅丘。“我們,是蓋倫特王國最後,也是最為堅實的希望!”
“阿爾諾閣下,此前幾次準備踏上推翻之路的時候,都是有菲克多侯爵為我們送上出征時的祝福,不過這一次,如果能由親手斬殺天災的英雄留下的囑托,想必我的同胞們一定會倍感榮幸。”
他微微躬身,身後的上百名突擊騎士也一起躬身施禮,甲胄凜然,鏗鏘有力。
梅丘有些驚訝的望向欞星沒想到對方竟然在蓋倫特王國混的這般風生水起,能夠以異國侯爵的身份為即將踏上推翻之路的突擊騎士送上祝福,這可是多少貴族求都求不來的好事。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有些釋然,欞星好歹是專精占星術的魔法師,也是生靈中唯一可以預知未來的存在,這種類似於神棍的角色本就是她的老本行。
不過,按照多模尼克斯的要求,現在該輪到自己了。
自從確立了發展路線之後,梅丘就越發確定戰列騎士才是自己最為頑固的敵人。
他還沒有決定好在今後的日子裏如何處理與騎士們的爭端,可是,隻要不拋棄發展路線,他就一定會和戰列騎士正麵相對。
舊時代的守衛者與新時代的開辟者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然而,現在他竟然要為即將踏上晉升之路的敵人們送上祝福與囑托.……
這種感覺……還真的是相當奇特。
“這是在下的榮幸。”
雖然心中電光石火般閃過無數念頭,但嘴上卻是立刻答應下來,他同樣躬身還禮,片刻後,與所有人一起直起身板。
麵前上百名甲胄在身的鐵漢已經脫離了人類的範疇,他們是上百道撕裂仇敵的利劍,是上百道守衛族群的堅盾,是呼喚勝利,鼓舞時期的號角,是黑夜中渺小但卻耀眼的光明。
雖然,這些僅存的光芒不可能予以長夜以終結。
但在漫漫長夜的映襯下,才倍顯珍貴。
“感謝各位的信任,吾名阿爾諾.卡尼迪,爆炸騎士,曾與金獅王陛下合力征戰於北域,僥幸斬殺天災。”
話一出口,梅丘就感到麵前的騎士們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之前隻是推崇,但現在卻有了幾分狂熱崇拜的味道了。
他不由在心中苦笑,看來還是沾了金獅王的光了。
這些親臨戰陣的騎士們都曾與那位號稱騎士之王的陛下一起向著獸人軍陣發起衝鋒,但卻沒看到之後魔法師們與薩沙對陣的景象。
“我相信,無人會質疑諸位的勇武,你們的已經用利劍與功勳證明了自己的勇氣與功勳。”
他看著眼前的突擊騎士們,經過北域一戰的戰列騎士們損失慘重,但突擊騎士的傷亡也同樣巨大,而今,這些僥幸得以存活的勇士們卻不得不踏上另一場征程.……
他們注定傷亡慘重。
而活下來的人,也將在時代碰撞的餘波中粉身碎骨。
雖然身為戰列騎士,可梅丘仍然不明白戰列騎士們的精神力量的極限究竟在哪裏。
他不明白,為什麽隻是踏上過一遍蛻凡之路,就能夠讓自己的意誌堅韌如鋼。
雖然那條漆黑的而狹窄的道路確實存在偉力的力量,但充其量也不過隻是元素世界的外圍而已。
作為唯一蒞臨過元素世界的生靈,他對元素世界可以改變生靈意誌的說法嗤之以鼻。
所謂意誌,可以隨環境經曆而轉變,但絕不可能以客觀事物存在而轉移。
即使是規則,也不可能大規模的改變生靈的內心想法。
所以,能夠讓一直凝練如鋼,能夠讓精神堅韌如磐石的,不是蛻凡之路的最後升華。
恰恰是堅持不懈的,騎士們自己的行為。
他們貫徹決議。
他們選擇堅持。
“請允許我向各位獻上自己的敬意,敢於擔當的硬漢值得所有的稱讚與美譽,你們重任在肩,你們一往無前。”
“我相信,所有人都明白,失敗從來容易,而勝利卻需要更多,更為強大的勇氣,我們麵對敵人,我們麵對異己,麵對刀光劍影,麵對看不見的惡語中傷……”
“但是騎士們,告訴我,真正的勇士會怎麽做?在榮耀時,在失落中,在戰場上,在和平而又不經意的日常的時光裏,我們又該何去何從?”
他視線一掃,鷹隼般的目光略過眾人,眼中的精芒如有實形。
“戰爭讓我們身不由己,但是,我們就更要在心中牢記信念。”
“黎明從來寒冷,溫暖僅存夢中!願各位謹守心中信念奮勇向前,無論是在點燃鬥氣之光的蛻凡之路上,還是在脫下甲衣的日常生活裏,銘記心底,永不迷失!”
他握起拳頭,擂在心口砰然作響,上百名突擊騎士也一起握拳,敲擊心髒,迸發出密集的聲響。
如同進攻的鼓點版的錘擊聲漸漸停止,突擊騎士們朗聲大笑,紛紛邁步走入隧道,各自進入石室之中。
他們將在石室中發起最為勇猛的衝鋒。
或隕落身死,或一往無前。
一陣人影攢動後,正廳內很快空曠下來。
喧囂與冷清間的轉換太過突兀,縱使習慣了兩種氛圍,也不麵於內心生出幾分落寞。
勇士們總是在前進的路上。
而剩下的人,則多少都會置身於陰影中。
梅丘望著突擊騎士們遠去的背影,將目光轉向正廳角落處的,一扇緊閉的石門。
“我還以為,陛下會親自出來為出征的勇士們祝福。”
多米尼克斯後退一步,躬身施禮。
“卡尼迪閣下,吾王已經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