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問題的關鍵
混沌之域。
清晨，安德斯坦望著在遠方頂禮膜拜的米瑪塔爾人，又抬頭看了看近前的巨人。
在他來到這片極西之地後，已經見證了無數次相同的情景。
無數蠻人會在朝陽冉冉升起之際於遠處伏地叩拜、
膜拜者與被尊崇者之間的聯係僅僅隻有清晨時的極短一段時間而已，當太陽升起之後，跪伏在遠方的米瑪塔爾人就會悄然散去。
但是，今天的情況卻與往日不同。
太陽已經升到了高處，陽光遍灑大地，沐浴光輝的曠野中簡不單一絲陰暗。
而遠方的米瑪塔爾人仍舊跪俯在地，久久不肯離去。
這是安德斯坦第一次見到米瑪塔爾人的真正麵目——在往日間他隻能趁著初生的日頭略略一望，在光與暗的交界處看到一片模糊身影。
他從沒想過，會有這麽多的米瑪塔爾人。
布滿紋身的脊背已經占滿了視野間的遠方，他四下張望，隻見跪俯的人群已經占滿了所能望到的土地。
每一個俯拜的米瑪塔爾人都以最端正的姿勢跪在地上，額頭碰觸泥土，虔誠的好像是在朝拜神靈。
安德斯坦突然對泰坦有了新的認知——若不是極偉大的存在，又怎能讓數萬生靈甘願跪拜？
“泰坦閣下，今天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安德斯坦疑惑問道：“為什麽米瑪塔爾人仍然不肯退去？”
如山一般的巨人仍舊無動於衷，一團碧綠色的以太緩緩飄到安德斯坦身旁，發出清亮聲響，“是的，閣下，的確有一件大事發生，天災出現了。”
“天災.……”
安德斯坦瞬間一滯，好一會兒後才從震驚中掙脫，“您是說，那位名叫戰爭的魔法師？”
但是以太元素並未再說話，猶自疑惑的安德斯坦突然感到一股極為威嚴的意誌，他驚懼抬首，發現巨人一直緊閉的雙目不知何時竟然睜開了。
兩輪碩大的眼眸高懸於雲端之上，俯瞰四野，將大地盡收眼底。
浩蕩的威壓遍布天地，深深震撼著每一個生靈的內心。
小地精們呆立站在原地，年幼的他們還不能深刻的領略到這股剛猛意誌的可怕。
但是所有的米瑪塔爾人都紛紛顫抖起來，發出驚懼的嗚咽哀嚎，已經經曆了生存艱難的他們同樣知曉死亡的恐懼。
他們跪拜著，發出此起彼伏的吼叫，由衷的讚頌著巨人的偉大。
但是巨人並不回應，轉動頭顱朝向北方，脖頸間的肌肉扭動引發了空氣亂流，將一股股狂暴的風自天空引向大地。
“呼！”
安德斯坦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趕忙拉緊小地精們以防小家夥們被風吹走，好在碧綠以太及時發出光波為他們擋出了風壓。
但是光幕外，便是被風肆虐的世界了。
跪俯著的米瑪塔爾人被狂風席卷，頓時亂作一團，數以千計的人群被強橫的風壓吹到離地足有數米的空中隨即狠狠摔落在地，讚美聲被轟然打斷，人群中湧起陣陣哀鳴。
光幕中的安德斯塔霍然起身，望著遠方哀嚎著的人群，瑟瑟發抖的小地精們緊緊跟在他的身後，這些小家夥已經逐漸察覺到了氛圍的變化。
“不必擔心，安德斯坦閣下，我已經控製了力道，不會出現傷亡。”
碧綠以太打破沉默，對著驚疑不定的地精智者出聲安撫道：“天災已經出現，人類文明危在旦夕，所有人都應該為自己的生存做好戰鬥的準備，但是這些米瑪塔爾人卻隻是日複一日的像我叩拜，以為這樣就會躲過畢竟到來的天災，殊不知我也隻是被規則桎梏的一員而已，如果生靈真的注定滅亡，那我也逃不過隕落的命運。”
安德斯坦安撫著小地精們，等到所有的小家夥都安靜下來之後才輕輕敲了敲光幕，碧綠以太波動著，收起了青色的光。
風停，哀嚎聲也逐漸停止。
恢複了平靜的米瑪塔爾人重新跪倒在地，繼續發出讚美的聲音。
“您是憤怒嗎？向著些不願意作戰的米瑪塔爾人散發怒意？”
地精智者望著山巒一般龐大的巨人，不禁疑惑問道，在他看來一直都像山一般厚重的巨人不應如此急躁。
“泰坦閣下，那位名叫戰爭的魔法師，真的如此令人忌憚？”
“不，不能說是忌憚。”
出乎安德斯坦的預料，泰坦借助碧綠以太做出了否定的回複。
“九芒星中的同胞們都曾經發下過為生靈謀求生存之路的誓言，如果有必要，我們願意為了智慧種族的存續而利用自身掌握的偉力與任何強敵戰鬥，但是，當我們發現敵人就是偉力本身的時候，許多同胞動搖了。”
安德斯坦斂容，撩開長袍衣角席地而坐，以最端正的姿態迎接著世間的隱秘。
“也包括您嗎，閣下？”
“以太成就我等，若非它的恩澤，我早就成就與我的族人一樣消失在了曆史長河之中。”
碧綠以太緩緩波動，如同點頭一般，“世間生靈都因以太而活，都因著它們散布出的偉力有了生存的機會，生命在它們的庇護下欣欣向榮，可是……”
巨人躊躇著，停頓片刻，“可是，當偉力的源頭想要停止散播出的恩惠，也是它的自由。”
地精智者笑了起來。
他明白了巨人的糾結。
包括巨人在內的魔法師們都受了太多的恩惠，他們掌握的力量乃至於生命都是由以太元素成就。
所以，這些被揀選的偉力者不願做出任何違背以太意誌的事情，但是對於生靈的執著又迫使著他們背負起為智慧生物找出一條生存之路的責任，於是世間最為強大的魔法師們便陷入了進退兩難的糾結。
“真是一群好懂的家夥呢。”
地精智者哈哈大笑。
這回輪到泰坦驚訝了，不但碧綠以太發出了比以往更為劇烈的波動，就連一直凝望著北方的巨大眼眸都驟然縮了一下。
“您在說什麽？”
“我是說，你們的想法會不會有些太直白了呢。”
安德斯坦笑著，招了招手，讓以太元素飄到自己的近前。
他已經想通了問題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