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陣前
寂靜草原的寧靜終於被喧囂打破。
十餘萬諾德戰士按照軍陣排布，每兩千人排列成一個方陣，超過六十個方陣遍布原野，占滿了寂靜草原的南部。
氤氳的汗氣浮空而起，直衝雲霄，一道道精氣狼煙蒸騰而上，將大地與雲海相連。
在所有諾德方陣之前，渾身浸浴火焰的烈火挺身而出，雙眼爆發出陣陣炙熱光華。
在他的麵前，寂靜草原的北方，同樣排列著一支龐大的軍隊。
數以萬計的獸人摩肩接踵，或淺綠或深綠的高大身影挨在一起，排成了一條條密集的線陣，在所有線陣之前，同樣矗立著一個偉岸的身影。
“真是讓人吃驚的變化，未曾想到在被封印的日子裏，北域的冰雪竟然已經融化了。”
戰爭遺憾的搖了搖頭，望向南邊的軍陣，目光聚焦在精氣狼煙之上。
“真是動人的景象啊，無論過了多久，這股充斥著汗味的煙柱都是那麽的壯觀！”
他略略在諾德人的軍陣中掃視一圈，隨即望向南無最為明亮的火焰。
“感謝你們的迎接，米瑪塔爾人的後裔！我乃獸人之王薩沙！特從封印中掙脫而出，來此完成與你等先祖間未完的戰爭！”
獸人戰士們紛紛怒吼，咆哮聲震動天地，他們都還記得七百年前的那場征戰，而今天，歸來的獸人王將帶領他們取得本應屬於獸人的勝利！
“未完的戰爭？”
烈火嗤笑著，吸了一口長氣，猛然咆哮，被火之力改造過的喉嚨隱隱壓製著數萬獸人們嘈雜的吼叫。
“不管你是什麽王，叫什麽名字，我隻知道你是一個無恥的混蛋！在過去的七百年中，我的祖輩一直在北域暢享陽光風雪，而你，隻能在封印中苟且偷生，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七百年前的征戰，因為你們的戰敗！”
烈火隻覺得自己的喉嚨中有火焰在燒，但這股刺痛感遠遠比不上他心中的怒火，再沒有什麽比功績被否定還能讓一個戰士感到憤怒了，即使是祖先的功績，同樣也是子孫的榮耀！
“你們，隻是一群失敗者而已，就算在七百年後卷提重來，依舊改變不了失敗的命運！”
烈火怒吼著，將怒火具顯，一股股淡金色的火舌從他的身上噴湧而出，鼓蕩出蓬勃的火之力。
十數萬諾德戰士轟然叫好，輕而易舉的壓製了獸人們的吼聲，對於慣於戰吼的諾德人而言，雜亂的獸人們的叫聲簡直和駝鹿一樣無力。
精氣狼煙越發濃烈，諾德戰士們紛紛激發著自己的血脈，將霸體提升到極致。
天地間一片朦朧，好似湧起濃濃的霧氣。
薩沙深吸一口氣，感受著濃烈汗漬中夾雜著的絲絲精血，微甜的血氣在他的逼搶中回蕩著，刺激著腦海回憶過往。
這久違的鮮血，包含著勇氣與武耀的味道，七百年前的米瑪塔爾人也是流淌著同樣的鮮血奔襲而來，向他發出了最為勇猛的衝鋒！
“米瑪塔爾人啊！勇猛的戰士！你們聚集在這裏做什麽呢？難道還想和七百年前一樣，妄圖更改文明的序列？”
薩沙大聲咆哮著，目光逡巡在諾德人的軍陣間，無數以太元素在他的指引下散往四方，將整個寂靜草原覆蓋。
整個北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借助著以太們的探索，他輕易捕捉到了一支隱藏在視線之外的龐大騎兵，足有數千名身穿鎧甲的精銳騎士在南方二十裏處伺機待發，其中最為強大的幾百名騎士甚至騎著龐大的地行龍。
這就是你們的殺手鐧嗎？
薩沙疑惑著，另外一支人類？
從沒有見識過騎士的獸人王不清楚蓋倫特騎士的戰力，但他根本未曾將這些騎士放在心上，孱弱的人類是絕對無法阻擋獸人的腳部的。
他在找尋著熟悉的麵孔。
他們，一定會來！
“赤炎在哪？豐饒在哪？爐堡在哪？橡樹在哪？還有，泰坦，你在哪裏！”
薩沙咆哮著，將吼聲精準的送入了每一名諾德戰士的耳朵，“來吧，我的同胞們，何必那麽見外？既然來了，為什麽不出來見見你們的老朋友？”
但是他的呼喊沒有得到絲毫回應，就連散往寂靜草原各處的以太元素們都紛紛折返，除了眼前的諾德戰士與隱藏在暗處的騎士以外，它們再沒有在北域探索到其他生命。
“他們，真的沒來嗎？”
收到了以太元素的回複後，失落的薩沙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對於故友的思念與戰士的好戰在這一刻一同臌脹在他的心間。
雖然有些在意那名繼承了火之力的米瑪塔爾人首領，但更重要的是搞清魔法師的動向。
如果魔法師們真的沒有阻止他的打算，那麽，人類的命運便已經注定滅亡。
或許九芒星發生了新的動蕩？
亦或是同胞們理解了他的行為——七百年的時光令他們看清了人類的愚蠢，這支孱弱的種族根本不配主宰大陸？
“真是無趣啊。”
他竟未感到絲毫欣慰，隻是黯然垂首，像是在緬懷者逝去的過往。
以及，眼前這個即將消散的時代。
“勇敢米瑪塔爾人啊，我對你們的勇武有了新的認知，沒想到你們竟然會在沒有魔法師協助的情況下獨自迎戰，單憑這份勇氣，你們便足以稱得上是無畏的戰士了！”
他話鋒一轉，嚴肅的臉上泛出嘲諷的笑，“但是足足過去七百年的時間，人類竟然還沒有學會正確的生存方法，僅僅隻憑借少數勇士的熱血是不足以支撐起一個種族的生存的！想要違背注定的命運，就得用盡全力去抗爭！”
滔天的煞氣從薩沙的身體中發散而出，太過濃鬱以至於形成了肉眼可見的陰鬱黑氣，周圍的苔蘚紛紛在煞氣的侵襲下急速枯萎，顯然其中含有致命的毒素。
所有見到了這股煞氣的諾德戰士們盡皆顫抖起來，無論如何堅韌的意誌都在濃鬱的黑氣前崩塌消散。
這是消滅了數個文明之後，由無數智慧生命的怨恨匯聚而成的恨意，是來自死者的淒涼苦恨，是對於生者的致命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