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偉力（二）
“阿爾諾閣下，您可曾知曉我所處的時代是什麽樣子的？”
“我知道您曾經在地精文明崩塌之後力挽狂瀾，在那個黑暗動蕩的年代中重新建立起了新的文明，而且您還創在了爐堡鍛造法……”
梅丘不斷搜索著腦海中一切有關矮人王的描述，他對於矮人文明的全部了解都來自於鐵錘部落的介紹，無論是阿斯頓還是星空都總是不厭其煩的試圖向他灌輸自己種族所創立的文明的偉大形象，但可惜的是經過了無數的動蕩之後，即使是矮人也早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曆史——所以在說出了為數不多的幾條記憶之後，梅丘便發現自己已經詞窮了。
可是灰影卻似乎被引起了興趣。
“噢？時至今日，竟然還用爐堡鍛造法流傳在這個世界上？阿爾諾閣下，您能否告訴我，究竟是哪個種族在使用這種方法？是地精？精靈還是你們人類？”
“不……閣下。”梅丘有些犯蒙，“使用爐堡鍛造法的，正是矮人啊。”
他看著沉默的灰影，繼續說道：“雖然矮人的文明已經衰落了，但是矮人族群還是堅強的活了下來，我這次之所以能夠來到這個空間中就是因為一個名叫鐵錘部落的矮人部落於地底爐堡中發現了您的遺跡.……”
梅丘竭力將鐵錘部落的一切都說了出來，雖然看不見對方的麵容，但他卻始終能夠在灰影的身上感知到一股異樣的氣息。
於無盡哀痛中夾雜著的落寞。
到底怎樣刻骨銘心的悲痛才能讓傳說中的王者斂去自己的容顏？又是何等莫名的苦衷才能讓他離開自己的族群，置身於這片混沌的天地之中？
梅丘不知道灰影到底已經在這個世界帶了多少時日了，但毫無疑問，那畢竟是一個足以讓人驚歎的數字。
數百年？上千年？或者數千年？
在這堪稱無盡的光陰中，在這悠悠歲月裏，曾經建立起鼎盛文明的王者隻能日複一日的孤立於這方朦朧的世界中。
梅丘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經曆才能讓有史以來最為偉大的矮人王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萬裏黃沙可否埋沒了王者的榮耀？混沌天地是否遮蓋了他曾經的驕傲與自豪？
他曾經漫身輝煌，而今卻隻是一道灰影。
他一定很孤獨吧？
或許是被悲傷所感染，又或許是因為不忍見到英雄落寞，梅丘喋喋不休的為灰影講述著所有知道的矮人的故事，希望用自己的方式讓對方得到一絲安慰。
“.……阿斯頓，額，我是說鐵錘部落的首領阿斯頓可是您的崇拜者，也是個真正的硬漢！每次開爐的時候都會奮不顧身的跳進爐堡裏將驅除了雜質的三鈦合金從熔岩大潮中搶出來！”
正當梅丘頗為興奮的講述著阿斯頓的英勇事跡的時候，一直沉默著的灰影卻突然開口。
“等等，你的意思是那名矮人首領直接跳進爐堡中？”
梅丘一愣，以為自己沒有說清楚，隨即解釋道：“額，也不能說是直接跳進岩漿中，阿斯頓會在身上抹一層含有硼砂的泥漿作為防護，而且他是超凡戰士……”
“原來如此。”
未等梅丘說完，灰影便發出了一聲歎息，其中夾雜著無盡悲哀。
“我原以為睿智的地精或是被以太鍾意的精靈會繼承我的創造，甚至當我看到您之後還燃起了一絲希望的——雖然人類在我所處的時代隻是極為弱小的種族，但經過了無數歲月之後或許會發生意想不到的變化，但是現在看來，整個寧靜大陸竟然沒有一個智慧種族繼承我的努力。”
“閣下，您為何這麽說？”梅丘有些慌了，來不及告知對方大陸已經由寧靜改名為晨曦的消息，“鐵錘部落可是還保留著三鈦合金的鍛造能力啊。”
“不，真正的爐堡鍛造法並非隻是利用地火的熱源浸潤三鈦合金的原礦這麽簡單，事實上原礦中含有許多極為微小的雜質，熔點幾乎與三鈦合金相同，所以在鍛造的時候需要用以太元素對這些雜質進行作用降低它們的熔點，這樣才能夠得到更為純粹的合金，而且爐中的合金是應該使用精密的機械臂吊裝起來的，而不是讓強壯的矮人跳進火海中撈取。”
講到這裏，灰影竟然莫名的笑了起來，隻是其中沒有多少歡快的成分，反而滿是苦澀悲哀。
“自我離開寧靜大陸的那一刻起，我就從未奢望過矮人文明能夠延續下去，我的同胞們都是最為英勇的戰士，也有許多將畢生投入於工程學科之中學者，但他們終究還是不足以肩負起一個文明的重擔。”
“閣下，”梅丘上前一步，腦海中映出矮人首領於火海中奮勇拚搏，手中牢牢抓著三塔合金的身影，痛聲道：“您的同胞，那些仍然艱難存活著的矮人們已經很努力了，他們至今都沒有放棄想要重建矮人文明的希望！”
“文明可不僅僅是依靠血勇與尚算強悍的身體之類的努力就可以建立的，阿爾諾閣下，地精之所以能夠建立起文明是因為他們對於知識的理解與探索早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的高度，整個大陸的智慧種族都是由他們啟蒙後的學生，而才智不足以全盤接受地精們總結出的知識的我隻能從中挑選出了相對而言最適合矮人的工程學進行探究，我們確實在地精的基礎上進行了歸納與整理，不過真正讓我們得以在工程學上獲得突破的要素並不是智慧或者努力，而是它。”
梅丘看著灰影骨瘦磷漓的手，以及照耀於手心處的橘紅色的光芒訝然道：“以太元素？”
“是的，就是以太元素。”
灰影點頭，“地精文明的崩壞證明了單純依靠知識而建立起來的文明注定無法經受住來自於世界意誌側的災難與風雨，所以我便在他們傳下的知識中做出了一點改變。”
梅丘感覺自己似乎找到了一個關鍵的點，“改變？”
“是的，改變。”
灰影的聲音中充滿著自豪，“我將以太元素，應用到了工程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