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脆弱的以太
自然的災變總是那般突然而又令人猝不及防，不過數十息的功夫，曾經滿溢的岩漿湖就全部幹涸。
火海盡數退去，煙氣漸消，終年照耀著地下空間的火光也隨著地火的消退而逐漸消失了。
洞穴之中一片漆黑。
矮人們紛紛點起火把，可是數以百計的火把也僅僅隻能照亮整個高台外加青磚大堤的範圍。
這點火光實在是太過微弱了。
與遼闊的地下空間相比，光明的範圍微小的不值一提。
火光所不能及的區域盡皆被黑暗籠罩著，恰似無盡深淵。
但漆黑並未完全占據這方天地，在盆地中央，無盡黑暗所包裹的地方，有一點晶瑩的橘紅色光澤閃閃發亮，猶如啟明星一般為眾人指引著方向。
那是遺跡的入口，也是夢想複興的矮人們的希望所在。
維恩用力拋出一根火把，火光劃出了一道完美的拋物線，不過數個呼吸就落到了湖底。
“大概有上百米的深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深，不過這隻是邊緣處的深度，中央處的湖底應該更深一些。”
騎士轉過頭，任憑周圍的火光照在他的身上，將飽經滄桑的臉映的更顯深邃。
“阿斯頓閣下，我記得您說過，半個月前岩漿湖也曾幹涸？”
“的確，但幹涸的狀態並沒有維持太久，”阿斯頓掃視著麵前的黑暗，不禁有些茫然，“就連火光都沒來得及消散，岩漿便再次湧回來了。”
眾人心中不由一沉。
偉大的矮人王遺留下的遺跡就在眼前，但沒人知道岩漿這一次的退潮到底會持續多長的時間。
或許會持續一天，或許隻能持續一刻鍾，又或許下一個呼吸後就會再次湧來？
凡是站在高台之上的矮人都曾經見識過無邊火海奔流湧動的壯觀模樣，洶湧的岩漿每一次漲潮時都如萬馬奔騰雷鳴作響。
隻要一瞬間，肆虐的火流就足以填滿幹涸的湖底。
即使是最善於短途衝刺的矮人全力爆發之下也遠遠無法與岩漿流動的速度相比，兩者之間的差距猶如狂風至於螻蟻。
但這並不足以阻擋愛矮人們的腳步。
為了完成令族群得以複興的偉大夢想，每一個矮人戰士都早在取得揮動釘錘資格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付出生命的準備，這些鋼鐵硬漢明白輝煌未來需要靠鮮血澆灌的道理，無論是敵人的刀光劍影還是由岩漿組成的洶湧浪濤都無法動搖他們堅定的決心。
真正令他們感到棘手的是梅丘的想法。
阿斯頓默然轉身，直視著梅丘的眼睛，並未說話但目光卻滿是哀求。
近千名矮人戰士圍攏於梅丘周圍同樣無言，雖然這些鐵打的漢子一向輕生死重承諾，但卻沒有一個人願意說出請梅丘幫忙的懇求。
作為一名人類，梅丘並沒有幫助矮人進行複興的義務，雖然他的確答應了阿斯頓要代替赫蘿完成護佑鐵錘部落的承諾，但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為了承諾而豁出性命的。
事實上，正是因為絕大多數生靈都無法做到，守諾才會被視作為一項優秀品德。
沉默不斷蔓延著，與黑暗交織，矮人們如火焰一般滾燙的鬥誌不斷消散著。
氣氛逐漸凝固，直至悲涼。
“家主，退潮狀態不會持續太久，岩漿隨時都可能湧回來，若是貿然接近遺跡實在太危險。”
維恩並未理會矮人們的情緒，作為效忠於卡尼迪家族的家臣，他的第一要務就是確保家族的延續——保證卡尼迪家族唯一血脈的安全。
他停頓片刻，沒有得到想要的答複，便轉而對阿斯頓說道：“阿斯頓首領，遺跡的情況太過複雜，危險已經遠遠超過了你我可以接受的範圍，恐怕隻有赫蘿大人才能在確保安全的情況下開啟遺跡了。”
“可是，女王陛下不知所蹤.……”
“絕不會走得太遠的，赫蘿大人曾經立下過守護所特倫卓之約定，想來此刻必然還在歐菲克塔林丘陵或是卡圖古姆山脈中的某處。”
一向謙遜的騎士罕見的打斷了阿斯頓未完的話語，向前一步直視著矮人首領的臉，斧砍刀削的麵容如雕塑一般刻板而沉重。
“我立刻回所特倫卓召集甲士與領民對卡圖古姆山脈進行搜尋，也請您即刻與黑鐸首領一起搜索歐菲卡塔林丘陵，在你我三方共同聯手之下，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找到赫蘿大人的下落了。”
氣氛再次低落下去，除了火把燃燒時的“劈啪”聲以外便隻剩下眾人沉重的呼吸聲了。
數百跟火把燃燒著持續放出光亮，照在一眾矮人的臉上，卻照不進他們逐漸暗淡的眼。
“也罷。”阿斯頓悵然一歎打破了沉默，“維恩閣下所說的確實是最穩妥的辦法，如此，卡圖古姆山脈就拜托您了。”
他揮了揮手，聚集在周圍的矮人戰士們一起轉身，背向岩漿湖麵向高台。
數百名持著火把的戰士迅速動作著，排列成了一個長長的隊列，由青磚大堤一直延續到了進出爐堡時用的鐵箱。
他們用手中的火把照亮了通往鐵箱路途。
“請吧，阿爾諾閣下。”在片刻的失落之後，阿斯頓便從沮喪中恢複過來，此時的他笑的很爽朗，看不出一絲陰霾。
“雖然這次沒有成功對遺跡進行探索，但好歹確認了遺跡的存在，哈哈哈，要不是再次看到那座雕像，我還真以為上一次是眼花了呢！不過沒關係，隻要找到女王陛下，咱們就必然能夠對遺跡進行發掘。”
他咧著嘴，蠻不在意的笑著，隻是笑容中夾雜著些許的擔心與遺憾，“隻可惜，要晚一些才能對遺跡進行探索了。”
但是梅丘並沒有依照著維恩與阿斯頓商討的結果離開爐堡回到所特倫卓，他定定的站在青磚高台的邊緣，凝望著無盡黑暗中的那點橘紅色的光芒。
“來不及了。”他的聲音很輕。
“什麽？”
“我是說，來不及找赫蘿了。”梅丘伸手指著遠方的橘紅色光芒，“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裏就是遺跡的入口，而那枚橘紅色的以太元素擔負著封鎖入口防止遺跡被岩漿侵蝕的責任，可是.……”
阿斯頓再也維持不住豪爽大笑的輕鬆模樣，急聲道：“可是什麽？”
“可是那枚以太元素太過脆弱，我擔心它已經撐不住岩漿的侵蝕了。”
他看著一臉絕望的阿斯頓，表情嚴肅起來，“阿斯頓閣下，若是現在不對遺跡進行探索的話，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