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靈魂之誓
當做後一名倒地的樹人在同胞們的拉扯下站直身子，夜晚也終於迎來了終結。
月亮早已落到了地平線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輪撒發著和煦光芒的東升旭日。
碧綠色的以太緩緩發出了一個悠揚的波動，侍立於四周的樹人們便紛紛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如退潮一般撤到了林海的邊緣。
隨著一根根發達的根係重新鑽入土壤，南天林海又再度複歸於寂靜祥和。
這裏沒有樹人。
隻有一棵棵參天巨樹。
還有，兩名相向而立的魔法師。
“你就這麽讓自家的小弟們撤退了？”賢狼頗為遺憾的挑了挑眉毛，凝視著林海邊緣的橡樹，“雖然這些小樹苗的實力不怎麽樣，但是個頭夠大，站在一旁好歹也能提提氣勢。”
“氣勢？”碧綠以太的聲音有些無奈，“那東西對我而言沒有絲毫益處，我倒是希望能讓自己的存在感更淡薄些，這樣你就不會千裏迢迢跑來南天林海給我添麻煩了。”
它再次發出波動，但卻比前一次的柔和了很多。
如水一樣柔潤的奇妙波動緩緩擴散著，不斷撫慰著四周的狼藉。
龜裂的大地再度回歸於平整，殘留於地麵的樹人們遺留下的枯枝殘葉也在波動的作用下漸漸消融，與大地合為一體。
得益於溶解後的樹枝提供的養分，本就深褐的土地在顏色上好像又變深了些，在朝陽的照射下竟然散發出了些許油亮的光芒，好似真的含有油脂一般。
“好手段，”賢狼讚歎著，“明明叫做橡樹，但你卻比咱更像是豐饒！”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和你互換稱謂。”碧綠以太不斷閃爍著，發出淡淡的熒光，“畢竟，我一直認為你才是守護通道的最佳人選。”
碧綠以太的話音剛落，林海邊緣的橡樹們便紛紛無風自動，振幅之大好似要把枝幹折斷一般。
突如其來的騷動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減弱，反而頗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數十息之後，連林海深處的橡樹們也都動作起來，發出頗為刺耳的“沙沙”聲。
“哈，看見沒，你的小弟們在抗議呢。”賢狼壞笑著瞥了一眼抖動著的橡樹，放聲叫道：“放心，咱已經找到想做的事情了，沒興趣在這裏和你們一起曬太陽！”
她轉過頭，看著眼前的碧綠元素，“而且，咱可不認為能夠比你更勝任這份責任。”
朝陽向上攀爬著，不斷地散發著更為明亮的光彩，但即使已經初顯金色的光芒，也仍然在以太元素組成的輝煌麵前黯然失色——雖然夜空已經逝去，但無數的以太元素們仍然漂浮在半空中，猶如掛嵌於天際的星河。
光團們一齊閃爍著，散發出一陣陣更為明亮的光，無數的光芒傾瀉而下，將大地添上了一道道絢麗的色彩。
橡樹們漸漸停止了顫抖。
碧綠色的以太發出了一聲寂寥的歎息。
“你總是這樣，無時無刻不在彰顯著魔法的偉大，總是希望能將以太元素的光輝遍灑世間每一個角落，以便消滅所有的黑暗。”
“但是豐饒，難道你我所經曆的教訓還不夠嗎？”
碧綠以太緩緩上揚些許，好似有一雙不可視的眼眸注視著漫天元素，片刻之後，它再度回落到與赫蘿平行的高度，緩緩出聲。
“黑暗得以產生的原因，便是這些璀璨光明啊。”
滿天的光芒瞬間一暗。
賢狼直視著以太元素，目中流露失望。
“你終究還是不願意與咱一起為生靈而奮戰嗎？”
“恰恰相反，拯救蒼生亦是吾之夙願。”碧綠以太的語氣逐漸嚴肅起來，不再隨意，“吾之所以不能接受你的邀請，是因為你的選項啊。”
它破有深意的將聲音沉了下去，“那個唯一的選項。”
“胖球兒？”赫蘿驚訝的瞪大雙眼，“你是在說阿爾諾嗎？”
雖然早就已經察覺到了碧綠以太蘊藏於內心中的不願，但赫蘿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真正讓對方拒絕自己的原因竟然是這個。
就算對方不知道種蠶與絲綢的存在，但也應該能夠憑借著卡尼迪領中的橡樹觀察到縱橫於所特倫卓土地下的坎兒井，也能夠憑借著橡樹們的根係感受到流淌於坎兒井中的，蘊含著以太元素的活化水。
那可是多少魔法師窮極一生都沒有想出的，令生靈也能夠利用以太元素的辦法啊！
甚至，連坎兒井與活化水都是次要的。
在賢狼的想象中，僅僅隻依靠著水稻就足以讓一直紮根於南天林海中的橡樹認可自己的選擇了。
“為什麽？”赫蘿的麵上滿是訝然，“難道你沒看到他為這個大陸所做出的貢獻嗎？他可是發現了此前從未被發現過得高產作物啊！”
她微微皺了眉毛，於眉心額頭處堆起了一道道淺薄的皺紋——這並不是個尋常的現象，自從以魔法顧問的身份加入卡尼迪領之後，賢狼的臉上便常掛笑容了。
似乎是感知到了赫蘿的怒氣，碧綠以太緩緩出聲。
“水稻的確是我所見過的最為高產的作物——隻要種下一粒種子就可以在數月後得到數百倍的收獲，若是能夠被廣泛傳播開來的話，大概真的可以從源頭解決困擾著世間無數年的饑餓吧？”“碧綠以太由衷讚歎著，甚至一改暗淡的樣子，難得的湧動出了些許燦爛的光。
“我知道，他是真心想為生靈闖出一條生路的，也必然是身懷機緣之人，就連這個世界都好像格外青睞他，讓他擁有超乎常人的大氣運，否則他絕不可能想出坎兒井這麽簡便的利用以太元素的方法，也不可能如此輕易的發現之前從未有人發現過的水稻。”
“但是啊，豐饒，問題就出在這裏，”碧綠以太不再踟躕，直接了當的說明了自己的想法。
“他似乎就是個天生的救世主，渾身散發著希望的光芒。”
“這樣不好嗎？”賢狼疑惑。
“可是.……他發出了靈魂之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