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遠方
“閣下。”食人魔激動的矮下身子，再度向麵前的智者進行著確認，“您是說物質化的以太元素，便不再擁有以太元素的特性了？”
“嗜血閣下，這隻是個假設而已，截至目前我仍然未曾找到任何足以支撐這個假設的理論依據，”安德斯坦反複強調著，“不過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個假設是虛假的。”
大小嗜血同時一窒，好似石化一般。
平靜的表情之下，卻有風雷在他們的內心中翻湧滾動。
當舊有的認知被心中的激蕩與澎湃盡皆打碎之後，他們便窺見了一扇嶄新的大門。
門後，隱有萬丈光輝！
在苦苦於黑暗中求索了數千年之後，他們終於尋到了一絲通往坦途的曙光！
嗜血兄弟不得不承認，即使在親眼見證了數個智慧生物創建的文明之後，絕大多數魔法師依舊未曾正視過科學。
他們承認科學的力量，但卻仍然輕視它，認為那不過是凡俗們製造出來的小把戲。
或許科學可以對這個世界進行微小的探知。
可真正能夠給眾生到來希望光芒的，永遠都隻能是偉大的魔法！
但是安德斯坦的假設卻讓這些秉持著“魔法萬能論”的魔法師們變得可笑起來。
他們忽然一起想起了一道肥胖的身影，那個身影的主人僅僅隻用了一個簡單的坑道外加數十座水井就輕而易舉的解決了困擾魔法師們數千年時光的“如何應用以太元素”的難題。
或許，那就是科學吧？
身為此方世界最為頂尖的魔法師之一，嗜血兄弟明白，絕大多數魔法師的思維都是異常混亂的。
這並非是由於智慧的缺陷，而是源自於理論的缺失。
從沒有任何一名魔法師係統性的整合過魔法理論，事實上，絕大多數被以太元素揀選的天之驕子都會懷著拯救蒼生的大宏願獨自踏入魔法的研究之中。
無數的魔法理論被發現，在經過簡單的記錄之後又被再次束之高閣——在缺少整體性的係統概念的情況下，單一理論總是會顯得片麵且局限。
於是，原有的一腔熱血在無盡時光的流逝中漸漸冷卻，當悠久且乏味的探尋之路經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之後，本就迷茫的前路就變得越發飄渺起來。
自感於無力打破混沌的魔法師們便孤注一擲的走上了偏激的道路。
若是沒有隆德迪爾一戰的阻擋，嗜血兄弟也險些和那些偏激的魔法師們一道，成為了浩劫的源頭。
“我曾以為魔法必然是最為偉大的，”雙頭食人魔的聲音中充滿了苦澀，“但是卻沒想到，原來科學與魔法竟然如此相近。”
他們再一次思索著安德斯坦的理論。
天地間的萬物都由以太元素組成。
但並非所有的以太元素都會散發出璀璨的光芒。
物質化後的以太元素便已經不能再稱之為以太元素了，它們已經喪失了所有特性，隻剩下物質本身的屬性而已。
水流婉轉，聚集成為江河湖海，豔陽高照，將水波蒸發，扶搖而上的水汽在塵埃的作用下匯聚成了一朵朵雲彩，而後又再次以雨水或是雪花的形態墜入凡間。
僅僅隻是水流便獲得了無數個形態，在無聲中滋潤著萬物，給予生靈以清涼甘甜。
而在此之外，於他目光不可及的遠方，還有無數的物質在默默地奉獻著，維持著此方世界的運轉。
食人魔悵然起身，遙望四周無邊草原，隨即又將目光上揚，仰望萬裏蒼穹。
綠草，水流，雲朵，塵埃，泥土……
這一切往日裏於他而言平淡無奇的事物，竟然全都是以太元素所造就的。
雖然已經在物質化的過程中丟掉了所有與偉力相關的屬性，但這並不影響它們的偉大。
即使不能再放出璀璨光芒，但在食人魔眼中，這些平凡卻俱都光芒萬丈！
“以太在上！”
食人魔舉起雙手轟然跪倒於地，仰望天空發出此生最為真誠的讚美。
此時此刻，他們才明白了自己的無知，才真正懂得以太元素構成萬物的含義。
才明白了，原來世間最應該被稱頌的偉大，是甘於平凡。
嗜血兄弟緩緩收回了高舉的雙手，垂下了昂揚的頭，他們依舊保持著跪姿，但卻不再卑微，反而多了幾許山一般的剛強與挺拔。
大嗜血緩緩伸出右臂，指向草原泥土，指著藍天白雲。
“閣下，這就是您所說的科學嗎？”
“當然，既然狀態與特性都發生了改變，那麽魔法一道便不再適用於研究這些平凡的物質了。”安德斯坦緩緩點頭，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輝煌萬丈的璀璨光團由您鑽研，而我等凡人能夠研究的，則是這些失去了光輝的平凡元素啊。”
當蘊含著天地至理的話語從地精長者嘴中說出之後，世界並未發生絲毫的改變，無論風雲雨霧都仍然照常運轉。
隻有嗜血兄弟陰暗已久的心中逐漸升起了久違的光芒。
兩隻頭顱一起緩緩下擺，五體投地跪倒於安德斯坦身前。
“感謝您的教導。”
“嗜血閣下，我也隻是做了應做的而已，”年邁的地精同樣緩緩躬身，施以回禮。“無論多麽睿智的個體所總結處的結論也都還是有一定局限性的，因此便需要與其他人進行交流，畢竟知識總是會在傳播的途中越發詳實起來。”
他直起了身子，緩緩走到安德斯坦身前，蒼老如枯枝的雙手虛扶住嗜血兄弟的身子，微微向上擺了擺。
“請起身吧嗜血閣下，比起拜禮，我反而更希望聽聽您對我所說的假設的意見。”
“意見嗎？”食人魔依言站起了身子，兩個透露各自陷入了沉思。
“我的腦子有點亂，您所說的實在是太過.……超前了些，畢竟這個大陸從沒有人對這方麵做出過設想。”小嗜血撓了撓頭。
“很抱歉閣下，我們的學識還是太過匱乏了，不足以對您所說的理論進行補充。”大嗜血垂首施禮，顯示著自己的歉意，“不過，或許有一個存在可以對您有所幫助。”
“哦？”安德斯坦欣然一笑，“他是誰？”
“就是那個曾經提出過萬物均由以太元素構成的存在，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可以帶您去見他。”
食人魔轉首向西，目光似乎穿過了無邊草原，直視著暗湧之域的方向。
“想必，他也會樂於見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