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夜宴(二)
自人類興起,城堡就成為了統治者們治理地方的標準型建築。
騎士們用鬥氣擊敗盤踞在土地上的人外,而接收了土地的貴族們則會在土地上興建城堡,並將軍隊藏納於其中,護佑一方民眾。
隨著人類族群的活動範圍越來越大,一座又一座巍峨城堡拔地而起,深深紮根於領地之中,無數座城堡相互串聯,彼此呼應,牢牢鎖住了人類的全部疆域。
雖然作為加達裏王國的王都,深處大陸東南處的維托爾城早就已經完成了從堡壘到城市的根本性轉變,但在城市周邊依舊還留有許多殘存的城堡。
辛加索家族的古堡便是其中之一。
這是一座華麗的城堡。
厚重的雕花鐵門上刻著一層又一層古樸繁華的紋飾,泛著年代久遠的古銅色光澤。
大廳的正中處,一盞精致的水晶吊燈發出明亮的光彩,
一塵不染的大理石地麵在燈光的照耀下越發明亮透徹,其上鋪著一條長長的線紅色的地毯,沿著古老的樓梯一直蜿蜒到上層。
一張考究的長條桌按照東西方向擺放在水晶吊燈的正下方,桌上擺滿了精致的食物,長條桌的正東方,一位身姿挺拔的中年男子端立於長桌之後,斧砍刀削一般的臉上盡顯剛硬線條。
布衣漢子上前一步,躬身捶胸,“啟稟家主,艾倫閣下及阿爾諾閣下已經帶到。”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手,布衣漢子便幾步走到長桌正東方,侍立於其後,散布在四處的侍從們紛紛垂首,邁著細小的碎步魚貫而出,將大廳的正門從外關閉。
原本充滿人氣的大廳,瞬間冷淡下來。
但中年男子卻毫不在意,先是對弗朗西斯微微點頭,“貴安,艾倫卿,”而後轉向梅丘,深邃的眼眸中發起了一絲光彩,“若是鄙人未曾猜錯的話,想必您便是卡尼迪卿了吧。”
“正是在下。”梅丘上前一步,微微俯身,“承蒙孟德爾侯爵閣下邀請,在下不勝榮幸。”
為了緩解已經顯現出尷尬苗頭的氣氛,他甚至還特意勾了勾嘴角,做出愉悅的樣子——既然弗朗西斯已經說過此次前來不是為了幹架的,那麽便至少要把表麵工作做好。
或許是梅丘的努力有了效果,因冷清而引起的壓抑氣氛得到了些微的緩解,孟德爾點了點頭,伸出手掌,掌心向上朝著長桌一點,得到了城堡主人許可的米佳德順勢走到長桌西側,拉開了兩把華麗的寬背椅,弗朗西斯也不客氣,帶著梅丘直接走上前去一屁股坐了下來。
“貴安,辛加索卿。”年輕侯爵的聲音裏透著一股子狠勁兒,同樣揮了揮手,火焰騎士頓時後撤一步,靜立於弗朗西斯身後。
這是要直接打起來啊。梅丘嗅著空氣中驟然生氣的火藥味,感覺自己的眼角都在跳動,他倒是不介意邦弗朗西斯打架,但問題是此行沒帶夠人手……
隨行的五十名突擊騎士都按照慣例駐馬於城堡外,進入大廳陪侍的隻有米佳德一人。
他靜靜思索著,對麵的布衣漢子既然能夠侍立於孟德爾身後,便必然也是個戰列騎士了,而孟德爾本人也早已經晉升成為突擊騎士。
雖然看上去己方一名戰列騎士兩名突擊騎士的組合在麵對對方一名戰列騎士與一名突擊騎士的時候占有優勢,但是帳可不是這麽算的。
這裏畢竟是辛加索家族的據點啊!萬一真的開打門外突然跳出來幾百個全副武裝的大漢……
他渾身打了一個哆嗦,越發堅定起能動嘴就千萬別動手的基本原則,想要先用言語摸摸對方的底,同時不斷地用眼神是椅弗朗西斯保持冷靜。
說不打架的不是你嗎?怎麽一見到真人就憋不住火了啊喂!
但孟德爾卻突然開了口。
“再次感謝諸位大駕光臨,既然在場的都是騎士,那麽今天便不妨以騎士互稱。”他徑直起身,端起了酒杯,“請允許我以此杯,祝艾倫騎士及卡尼迪騎士及早踏上蛻凡之路,燃起鬥氣之光!”
梅丘聽聞著孟德爾的話,心中頓時奇怪起來。
雖然此方世界的絕大多數人都將晉升為戰列騎士視作為一生之願景,但還是有一種例外的。
對於家族中並不缺少超凡戰力的大貴族來說,家主的位置通常是不會讓戰列騎士擔任的——擁有著堅固騎士道的戰列騎士實在是太過剛硬耿直,不懂得利益相交之間的恰到好處的婉轉。
“還是老樣子呢,孟德爾。”弗朗西斯冷笑,“既然那麽想成為戰列騎士,又為何違背騎士八戒中的忠誠呢?”
“此杯當得滿飲,但祝酒詞卻得改改,”他同樣起身,高舉酒杯,“祝辛加索騎士更進一步!”
他隨即一口喝幹了葡萄酒,擦盡了流淌於嘴邊的酒液,補充道:“無論是實力,還是權力。”
梅丘感覺自己的努力還沒開始就已經白費了。
世上總是有一部分人不太會說話,而弗朗西斯無疑就是其中的頂尖存在——不但不會說話,往往還能把話說死。
他十分理解弗朗西斯的心情,無論是誰麵對叛徒都總會自然而然的露出不屑的模樣的,尤其當這個叛徒還曾經是自己曾經憧憬的對象的時候。
可這也不是你當麵懟人的理由啊。梅丘有種捂臉的衝動,這可是人家的主場好不好!
他清了清嗓子,正思索著該如何給弗朗西斯打個圓場,可孟德爾卻先一步做出了回應。
隻見滿臉剛毅的中年侯爵難得的彎了彎嘴角,無奈的搖了搖頭。
一時之間竟然顯露出了些許鐵漢柔情的意思.……
“還是那麽稚嫩啊,小弗艾。”出乎梅丘意料之外的,孟德爾開口竟然直接叫出了弗朗西斯的昵稱,“我早就告訴過你,凡事都不應該隻觀察表麵,不可感情用事,也不能被片麵的線索迷惑。”
他垂下了高舉著的手,將酒杯輕輕放置在桌子上,但引起的波動還是不可避免的傾撒出了少許滿溢著的酒液。
“我知道你氣憤的緣由。”孟德爾坐了下來,直視著弗朗西斯,“但是我想告訴你,你的想法還不夠全麵。”
“不夠全麵?”弗朗西斯似乎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嗤笑起來,“我倒是想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借口,可以洗脫背叛國王的罪名!”
“答案顯而易見。”孟德爾的目光中劃過一道精芒,“自然是當國王背叛國家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