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暗淡
斑駁的陽光透過窗戶，將煦暖的光芒送進了室內，臥室之中一塵不染，寬大的琉璃床邊，端坐著滿臉擔憂的賢狼。
幾束調皮的光躍到了琉璃床上，將床上的病人照亮，梅丘隻覺得眼睛有些刺痛，努力的睜開沉重的眼皮，眼中卻是一片斑駁。
“胖球兒！”賢狼驚喜的聲音從身邊傳來，白皙的玉手又一次蓋住了他的眼睛，他享受著眼睛處的溫柔嫩滑，還有赫蘿發自內心的關心。
他突然想起來，上次與星空進行瑪克戈拉，他醒來後也是同樣的光景。
“你終於醒了。”赫蘿的語氣中滿是溫柔，夾雜著失而複得的喜悅，還有若有若無的哀愁，蓋在梅丘眼眶之上的手也在微微顫抖著。
她的手很涼。
“別擔心，蠢狼.……”，一句話還未說完，梅丘便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他的嗓音發生了極為徹底的變化，從變聲期的公鴨嗓變成了純粹的破鑼嗓子，雖然同屬沙啞但在程度上的差異卻如水窪之於湖泊一般巨大。
大概是昏迷的時間太久了吧。
梅丘思索著，他上次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聲音起初也很沙啞，但經過一段時間的調理便恢複如常了。
“別擔心，蠢狼。”他強忍著嗓子疼痛，做出了一個微笑的表情，“你看，我這不是沒事了嗎。”
他想要再次借著臥床的機會握住赫蘿的手，溫柔的姑娘絕不會在這種時刻拒絕自己。
但剛一動作，手臂卻傳來了鑽心般的疼痛。
“胖球兒，別亂動，”赫蘿的聲音有些慌張，伸出空著的右手主動握住了梅丘的手，“你才剛剛轉醒，身體還沒恢複呢。”
梅丘沒想到赫蘿竟會這般主動，咧了咧嘴，表達著發自內心的喜悅，他覺得自己與赫蘿之間的距離似乎又近了一些。
想想還真有點小激動呢。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眼睛還被赫蘿捂著，鼻梁以下的大半張臉都在赫蘿的視線之內，萬一被賢狼看到自己因為激動而臉紅就不好了，於是趕緊出言吸引著赫蘿的注意力，“蠢狼，我們贏了嗎？維恩叔叔怎麽樣了？”
“放心，得益於你們的英勇作戰，咱到達隆德迪爾的時候嗜血還沒有來得及發動大範圍的土地轉換魔法，你的領地與領民都安讓無恙，沒有受到死靈以太的波及。”
雖然已經隱約猜到了結果，但赫蘿的確認還是讓梅丘興奮起來，他開心的笑著，力度太大以至於牽動了身上的傷口。
“唔。”梅丘悶哼一聲，不敢再亂動。
赫蘿嗔怪的拍了拍梅丘的手，繼續說道：“維恩的情況你不用擔心，雖然他的右臂碎裂了，但好在是純粹的蠻力所致，沒有夾雜以太元素的傷害，恢複起來不算難事，咱已經幫他把右臂接好了。”
梅丘點了點頭，安心的呼出一口長氣，維恩沒事就好。
“不過，你新認得那個人類盟友的損失倒是有些大呢，”赫蘿看梅丘不說話，主動提起了艾倫家族，“咱趕到的時候他們便已經損失了一名戰列騎士，另外兩名同樣身負重傷，突擊騎士與普通的騎兵的傷亡已經過半了。”
想象著那場慘烈的戰鬥，梅丘便心有餘悸的點了點頭，艾倫家族這一次算得上是損失慘重了，不過所幸身為家主的弗朗西斯沒事。
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起了食人魔的模樣，想了想還是出聲問道：“赫蘿，那個名叫嗜血的食人魔……似乎認識你？”
不知為何，他的心中突然有些緊張，雖然知道了赫蘿出手擊敗了食人魔的消息，但還是有些忐忑。
他感受赫蘿蓋在自己臉上的手突然緊了一下，而後又緩緩放鬆下來。
“嗜血是我的同伴。”賢狼的第一句話就讓梅丘吃了一驚，還沒來得及消化這有些勁爆的消息，就又聽赫蘿說道：“我們曾經屬於一個共同的組織大約一千年的時間。”
梅丘的呼吸急促起來，連平日裏輕柔的空氣此時也變得甚是粗糙，流通在他的口鼻內將他的氣管磨得生疼。
雖然在與食人魔的對話中明白那對嗜血兄弟與赫蘿的關係應該不太尋常，但他真的沒有想到兩人間竟然共度了長達千年的時光。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擔心所在——那個名叫嗜血的食人魔絕壁是喜歡赫蘿的啊，就算已經昏迷了很多天，就算頭還很痛，但他現在還記得食人魔提起赫蘿的時候，兩張猙獰的臉都變得溫柔了些.……
“你們.……隻是同伴嗎？”
赫蘿楞了一下，皺著眉頭想了一會，隨後認真地說，“嗜血是由咱和另一個當時的同伴推薦加入組織的，所以咱對於他有教導的責任，對於他來說，咱大概也算半個老師吧。”
雖然看不到赫蘿的臉，但梅丘完全可以想象赫蘿認真的模樣，賢狼雖然已經活過了無數的歲月，但卻出奇的保留著純淨的心靈，會撒嬌會沉默但就是不會說謊。
既然她說是老師加同伴，那就必定不會有多餘的關係。
梅丘突然有些可憐起食人魔來，這倆兄弟肯定是喜歡赫蘿無疑的，但八成沒把自己的心意跟赫蘿挑明。
他不禁有些感慨，這可是持續了上千年的暗戀啊，即使是在擁有魔法的晨曦大陸也應該算得上是驚心動魄的數字了吧，最難得的是，長久的時光並沒有將食人魔的心意抹掉，直到這次見麵的時候，他們仍然保持著這份單相思。
不過，也就隻能是單相思的地步了。
梅丘感受著來自於眼部和右手的雙重柔軟，心中得意著，那個名為嗜血的食人魔兄弟估計是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他越發暢快起來，想要反握住赫蘿的手，單方麵的宣誓自己對於賢狼的主權，可是剛剛用力整個右臂就如針紮一般疼痛起來。
他愣了下，再次用力，右臂竟然劇烈地抽搐起來。
沒有任何防備的他不由痛呼一聲，略一側頭眼睛便脫離了赫蘿的手掌，再睜眼時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他的眼前一片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