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蒼白的正義（五）
兩顆猙獰的頭顱，四隻充血的眼睛，梅丘感受著食人魔的目光，心中一片冰冷。
凶狠已經不足以形容這目光了，簡直是滔天一般的恨意！嗜血兄弟同時注視著梅丘，好似不共戴天的仇人。
“人類，”嗜血兄弟陰冷且不帶有一絲情感的混合音響起，“剛剛那一閃而過的氣息是怎麽回事？”
梅丘的頭皮如同炸裂一般不住的發麻，心跳驟然提起了速度，他感覺自己被一頭太古凶獸盯上了，那天地一般磅礴的威壓讓他連做出顫抖的動作都是奢望。
他努力轉動著脖子，發現戰列騎士們也同樣麵色沉重的看向食人魔，身上的光焰俱都黯淡了不少。
梅丘暗道要遭，戰列騎士們的鬥氣已經不多了。
他當然知道食人魔所厭惡的氣息是什麽，在食人魔蜷縮於沙丘中的時候，他隻做了一件事情：打開係統，充錢升級。
一想到這裏，他的心髒又一次不可抑製的急速跳動起來，在原有的速度至上再次加快了頻率。
最糟糕的可能性.……食人魔已經發現了係統的存在。
作為一名穿越者，梅丘一直將係統視為自己在此方世界立足的依仗，並將係統的存在列為最高機密，保密程度更甚於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畢竟，靈魂的替換雖然同樣詭異，但在這個擁有魔法的世界大概還是可以做到的，但包含了無數超過了當今時代至少千年以上奇妙物品的係統，就不是一句簡簡單單的偉力可以解釋清楚得了。
梅丘毫不懷疑，若是係統的存在露出半點端倪，自己絕對會被此方世界的一眾大佬拉去切片。
“氣息？”他故作懵懂的看著食人魔，試探著對方的虛實，“是我剛剛叫你惡魔時的氣息呢，還是對你吐口水時候的氣息？”
他甚至抽著嘴角努力做出嘲諷的樣子，但卻因為食人魔的威壓太過恐怖壓製住了他的麵部神經，最後隻呈現出了類似於蛋疼的模樣。
食人魔並不答話，兩個頭顱罕見的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左手與右手同時舉起，每個指頭上燃起一點血紅的光，光點相連，組成了一個九芒星的法陣，和胸膛之上的那個一模一樣。
“轟！”
大地突然抖動起來，以食人魔為中心，一圈又一圈的橫波向外擴散著，眾人紛紛弓起身子將勁力運於腿上才止住了身形。
波動越來越劇烈，血沙逐漸聚集起來，梅丘驚訝的發現自己腳下的血沙竟然越來越淺，他隨著沙子流動的方向看去，在食人魔的後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血牆。
隨著食人魔的雙手不斷上揚，血沙組成的牆的高度也在不斷地增加著，僅僅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從數米高增加到了數十米的高度。
直到陽光被血牆完全遮蓋之後，食人魔才停止了不斷抬起的雙手，梅丘艱難的轉動著脖子，吃力的望著縱橫數公裏高達數十米的血沙組成的沙牆，雙腿都不由的顫抖起來。
他當然見過更高大的建築，見過更雄偉的風景，若放在平時這種典型的傻大粗笨的大土堆當然不會被他放入眼中，但若是這土牆矗立在他眼前的話卻又另當別論。
西邊戰場，剩餘的騎兵們終於砍盡了站立不動的骷髏，在醒轉過來的弗朗西斯的帶領下向著東邊衝來，一往無前的聖劍騎士團的精銳騎兵們駕駛著馬匹組成了尖銳的楔形陣，在即將展開衝鋒之時卻被突然出現的土牆打亂了陣腳。
“希律律！”
戰馬們一片哀鳴，即使是蘊含著龍血的龍鱗馬也在突然出現的血色高牆麵前戰栗不已，馬匹們紛紛駐足不前，將楔形陣徹底打亂。
弗朗西斯的目光掠過托必思的遺體，爆破騎士折腰而斷的遺骸讓他頓時暴怒起來，他跳下了不肯前行猶自騷動不安的戰馬，拔出長劍幾步走到梅丘身邊，用僅存的理智問道：“還有沒有勝算？”
“難。”
弗朗西斯點了點頭，“我已經派人衝出去了，想必能夠順利到達你的領地將信息傳達出去。”
“放心。”梅丘扶額，聽懂了弗朗西斯話中的深意，“我會拚殺至最後一刻，為我的領民爭取時間。”
食人魔晃了晃手指，高大的土牆也隨著他的手指往複波動著，猶如搖曳的海浪一般。
弗朗西斯的臉也瞬間慘白起來，張著嘴卻連聲音都發不出，直到這一刻，年輕的侯爵才真正見識到了魔法的可怕，若是這道血色土牆真的如海浪一般拍下，半個隆德迪爾都會被覆蓋。
想到這裏，饒是一向沉著冷靜的弗朗西斯也不禁心存懼意，他不怕死，但卻害怕死的不夠光榮。
無論如何，被數以萬噸的土浪碾碎的死法似乎都和榮耀不搭。
“你們都認為我是惡，總是稱呼我為惡之代行者。”食人魔停住了手指的動作，土浪也隨之不再晃動，“我明白，無論我再怎麽解釋自己的初衷都是白費口舌，你們早已經認定我的所作所為是惡魔才會做出的惡事。”
“我已經不奢求你們的理解了，也不需要你們的寬恕，若拯救生靈為惡，那麽我願意就此沉淪！”嗜血兄弟的目光仍然注視在了梅丘身上，“隻是，你們卻總是忽略了真正的惡！”
梅丘揣摩著食人魔的話語，心中明了起來，他敢肯定食人魔還不知道係統的存在，也沒有通過任何渠道或是秘法觀察到係統界麵的淡黃色光幕。否則食人魔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就將他製服，而不是升起海嘯一般的血牆企圖將所有人類拍成碎末。
但是食人魔大概察覺到自己加點時露出的氣息了，那種從另一個世界加持而來的力量在掌握有以太元素的食人魔眼裏一定是突兀且不合常理的，做為此方世界的代表，他本能的厭惡這一切不屬於晨曦大陸的力量。
但這種力量的差異僅僅隻在加點或者購買商品的瞬間才會表現出來，在這個瞬間之後，無論是加點所獲得的力量還是購買的商品都會被強大的世界規則力同化，這也是為什麽食人魔隻感到了一瞬間的厭惡的原因。
他突然慶幸起來，幸虧自己一向謹慎，從沒有在赫蘿麵前召喚過黃色光幕，也沒在她麵前買過東西，否則賢狼也一定會看出端倪。
不過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梅丘抬起頭看著遮住了太陽的土牆，心中感慨著，剛剛走出了一個危機，但眼下卻又正在經曆著另一個危機。
雖然看上去似乎比先前那個小了一點，但卻同樣要命。